「你是不是過太爽？」

說實在我沒有想過這句話，真的會出現在我的現實中。

跟同事聊起，前天公司被詐騙集團攻陷，我第一時間差點誤信，只因為育嬰假期間健保費自付，差點被電話另一頭的話術誘導，信以為真健保卡被鎖卡。

同事接著開玩笑說，「是不是當媽媽會變笨？」啊變笨這一點我無從反駁，只是變笨的下一句話，居然是「是不是育嬰假過太爽了？」

「是不是育嬰假過太爽了？」

啊！這句話居然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的現實生活中。

又，果不其然出自男性口中。

我只跟他說，「你不能在媽媽面前說這種話。」

「我帶新生兒從月子中心回家後，那整整一個多月，每天的連續睡眠不超過3個小時。」

我生氣嗎？倒也不至於真的生氣，

滿滿的荒謬感先蓋過了憤怒。

過去的我或許可以為此發出千字文怒吼男性的無知。

只是啊只是，進入媽媽這個角色之後，分分秒秒都卡的有點緊，真的是累到沒力氣跟不熟識的人爭論。

要去說服別人誰跟誰比較累，終究是徒勞無功的。

理解他人的人生經驗，中間是一道跨越不了的高牆，在快速的資訊流動下，他人事太輕易被摺疊簡化成一種容易訴說的樣板故事。

社群網路上對於育嬰辛勞之爭，又往往是知名男性出來代言媽媽的苦，才更容易在公共討論中浮出水面，好似爸爸認證過的苦才是真正的苦。

但，現在的我好像已經先放棄憤怒這項情緒。

生小孩的人生，像是打開了什麼神祕的關卡，只有從產房出來過的女人們，在路上揹著嬰兒擦身而過，一個眼神就能心領神會的通關密碼。

早年讀過的女性身體政治的論述，經過懷胎十個月後，彷彿已經隨著惡露排出我的體外。

滴滴答答的。

女性的身體經驗，最終又回到主觀性的、私領域的、不理性的個體經驗。

在媽媽已經累得欲言又止，最後選擇沈默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