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案被推翻？保守vs自由派的埋伏與突圍

昨天，聯邦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羅伯茨(Roberts)已公開驗證了Roe v. Wade案泄露判決草稿的真實性，並稱將啟動對本次泄密事件的調查。與之前偶爾的泄露內幕消息不同（Roe案在1973年判決當年其實就有發生過判決結果的消息泄露），這次泄露的是判決草稿，而有資格接觸者並不多，讓人無限遐想。

關於泄密者咱們先打個問號，先來聊聊廢止Roe案後可能的影響。

完全禁止墮胎？

很多新聞、專業解讀已提到，Roe v. Wade案的主要意義是將「墮胎權」擴展解釋到了美國憲法基本權利下，而理解美國憲法的關鍵，則是明白其主要規製的是「政府行為」。因此，在Roe案尚處於有效情況下，其保護「墮胎權」實際對應的效果是：各州不能通過立法來賦予政府對個人墮胎、或輔助墮胎行為的幹預權力。

在1973年Roe案判決生效後，各保守州的限製墮胎法案被廢止，並且作為判例影響了聯邦最高法院後續30多件案件結果。直到去年德克薩斯州通過了迂回方案Texas Senate Bill 8(SB8)：通過讓法院支持索賠「賞金」的方式，讓墮胎產業鏈上的醫生、付費中介、甚至是接送司機都可能遭到來自平民的訴訟索賠，而政府則可以抽身在旁。德州SB8的成功，最近還得到了阿拉巴馬州的效仿。

通過德州SB8法案效果，其實已經可以預見Roe案被廢後的現實情況。

首先，墮胎手術的需求是現實存在的，而且墮胎手術並非無法進行，只是成本會提高很多。

例如，德州居民就紛紛選擇到外州診所就醫，法案通過後不到一年間，赴外州進行墮胎手術的數量約等於2017至2019三年總量，此外還帶火了墨西哥的診所生意，也有判斷明尼蘇達州會成為接納各保守州墮胎手術需求的主要陣地。其他避孕措施，如處方避孕藥物等獲取也受到限製。這一情況下，其實直接受害者是很多經濟條件較差的女性。

Trigger laws 意外或是早有端倪？

我在看到該消息後，首先想到的結果是對墮胎管理權限下放，各保守州將進入如火如荼的立法程序，畢竟先前限製墮胎的法案已隨著Roe案判決失效。

可緊接著又發現，原來已有13個保守州先後通過了「扳機法」（trigger laws），顧名思義，其只待Roe案確認被推翻作為條件，扣動「扳機」即刻生效，對本州開始墮胎管理。

這其中，雖然也有早在15年前就通過的South Dakota，但主要還是川普任期內，一連提名3位保守派法官扭轉了局勢（自由派 3席 vs 保守派 6席）。在2018年後，多州陸續通過了「扳機法」, 不約而同的完成了對Roe案的合圍。現已確定有13個州的「扳機法」確認生效，還有5個州的情況更特殊，其被Roe案廢掉的法律（Pre-Roe Laws)，可能會因為Roe案的廢除而再度生效。

不過，即便有「扳機法」，也有觀點認為，還是要等待最終判決出爐，才能判定「扳機」是否真的被扣發。例如，「扳機法」所設定的生效標準與最終的Roe案被廢止的程度能否確定契合，是否還留有司法纏鬥的空間等等。

自由派的反擊

此時判決泄露，距離判決正式公布期6月還有一個多月，確實很蹊蹺。

就在發生判決泄密當晚，聯邦最高法院外就已經有抗議活動，後續抗議活動也還在進行中。

發生泄密事件本身大概就是自由派反擊的第一步，即通過民眾抗議、輿論施壓以期影響判決結果。畢竟現在泄露的只是審閱中的初稿，還有回旋余地。當然，這對「司法獨立」的損害也是顯而易見的。不過，雖然泄露判決的事件非常少見，可確實也有先例，在2012年奧巴馬醫改案（National Federation of Independent Business v. Sebelius）判決公告前，就發生過泄露內幕消息，各方奔走呼籲爭取首席大法官羅伯茨的關鍵搖擺一票，最終羅伯茨也確實發生「叛變」支持Obamacare有效，盡管他將其實質解釋為稅。

另外一個反擊方案則是通過國會、州立法，以徹底明確保障女性墮胎權利。目前，已有如加州、科羅拉多州、紐約、馬薩諸塞州等16個州通過立法保護「墮胎權」。

而通過國會立法的基礎在於，即便聯邦最高法院明確廢除Roe案，甚至通過另案進一步縮限女性墮胎權利解釋，國會最終還是可以通過立法改寫（Override）這一法律規則。只是，國會立法不能否定已判決的個案結果。

撕裂美國？

與推特等社交媒體平臺上所展現出的趨勢相似，這些年自由派越發沈默、被動，但保守右派卻越發極端、活躍。

美國之外是中国、韓國尹錫悅、法國的勒龐、俄烏戰爭....

美國之內，受懂王川普的啟發，現在的共和黨議員越來越傾向於激進、作秀式提案，以籠絡中下層白男群體的歡心，近期在佛羅裏達州更是發生了州長大戰金主迪士尼的鬧劇，搞的州內兩個直接受影響的郡縣苦不堪言。

即便是拜登本人，也可能存在其天主教信仰與自由派政治立場的分裂，他最近的推文中並未提及支持墮胎權（Abortion Right），而是指出女性有選擇的基本權利，從判決的歷史影響上認為不該被推翻，並提出還是要立法確定支持。

近期大家都感覺在頻繁的見證歷史，在整個地球村裏天下一家的美好願景破滅後，世界高速運轉進入到一個分裂的周期，如果Roe案確定被推翻，會是這一趨勢下的一個標誌性事件。抗爭和沖突會加劇，美國州內也可能出現遷徙的用腳投票。

但也許，還不至於將美國撕裂到無法彌合的程度，最終一地雞毛後，生活還要繼續。

只希望下一個彼此和解、天下大同的周期盡快到來。

參考：

1 13 states have passed so-called 'trigger laws,' bans designed to go into effect if Roe v. Wade is overturned - CNN

2 Bill Text: TX SB8 | 2021-2022 | 87th Legislature | Enrolled | LegiScan

3 Texas clinics』 lawsuit over abortion ban 『effectively over』 | AP News

4 Texas』 restrictive abortion law previews a post-Roe America | The Texas Tribune

5 States Where Abortion Could Be Banned Without Roe v. Wade - The New York Times (nytimes.com)

6 Underwrites, Overrides, and Recovered Precedents - Virginia Law Review

7 How rare is a Supreme Court breach? Very rare - POLITI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