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的历史使命21:现代心理学的困境
这篇是个人角度的最后一篇。我在前面几篇已经讲完了个人主义的发展脉络,这一篇来讲一讲为什么仅有个人主义是不够的,或者说为什么资本主义无法解放人全部的动物性。
同时,我也想要指出现代心理学的一个无解的困境:心理学家们不管怎么搞理论、用各种方法调整心态、提高认知,都不可能突破一道物质的限制:让一个无产者不依赖别人活。
1、主体性的缺失与投射
心理学的最终目标,不管是哪个流派,无非就是要让人获得自信。
我前面也说了,自信=主体性,就是动物性全部被解放的结果。
我们先来看看两种常见的关于主体性的心理问题:主体性缺失和主体性投射。
先来回顾一下主体性的概念。
顾名思义,就是自我的主权、不被工具化(客体化)的自由,我时刻都以自己的真实需求为主,可以简单理解为自信。
比如我很累,然后老板让我加班,我加班了就是以老板的需求为主,就被客体化了;我不加班就是以我的需求为主,就是主体性的体现。
在亲密关系中,这种围绕主体性的博弈总是很常见。
我认为现存的亲密关系有两类。
第一类是爱,爱能且仅能存在于两个主体之间,也就是平等的;
在爱的关系中,双方对对方好、尊敬对方是出于自愿的、自主的,意思是认为对对方好对自己有利,是正面情绪;
第二类,如果关系中有崇拜、依赖在内,那一定有一方或主动或被动地客体化了;
这种关系我还没想到比较通俗的名字,暂且叫“主体性投射”,就是其中一方自己主体性缺失,然后想通过另一方来找回自己的主体性,通俗来讲就是想让别人给自己的人生负责;
在这种关系中,一方对另一方好是被迫的,虽然有时看起来像自愿的;“被迫”的意思是,认为不对对方好对自己有害,是恐惧一类的负面情绪,也就是讨好。
所以客体一定会把自己的主体性投射给主体、寄希望于主体为他的人生负责。
这因为一客体不认为自己有能力为自己负责,二主体不想让客体为他自己负责。
由此,来形成一种依赖关系,或者说叫人身依附性。
2、主体性剥夺
正如我在《消费主义》中提到,个人主义运动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它暗合了资产阶级的利益。
而个人主义最后剩下的部分,与资产阶级是严重冲突的。
所以这就注定了,资本主义下的人不可能做到全面地解放。
个人主义的本质目的,正如我在本文开头提到,是为了将客体从客体的状态解放出来,
使工具性全部消失、动物性全部占领,从而解放他的主体性。
换句话说,拥有真正的自信。
而资产阶级做为主体,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特权地位,除非被迫。
而从唯物主义视角来看,人们想要获得自信,首先一点就是保证自己的生存不被限制。
换句话说,自己的生存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在资本主义社会,除了最顶尖的那批大资本家,剩下的人都处于经济不独立(无产阶级)或半独立(小资产阶级)的状态。
所以剩下的人必然对大资本家形成人身依附性,也就是经济不独立。
除了精神疾病,最常见的主体性缺失往往是经济不独立、不自由的后果。
我们以专偶制下的亲子关系为例,父母掌握孩子的所有经济来源,那么孩子就不可避免地会成为父母的客体。
例如孩子想打游戏,其真实需求是放松,或者是感受自我实现,但父母不让他打,这就是对孩子主体性的剥夺。
主体性剥夺,意思就是别人违背我的意愿对我做了某事,或者强迫我去做某事。
这个别人不一定非要是另一个人,也可以是自己,也就是“超我”对“本我”的剥夺。
这一过程并不必需通过严厉呵斥,甚至不需要父母开口,孩子自己内心可能就会出现一个父母意志的化身,这个化身让他感到以自己的需求为主是羞耻的,此时他自己就可以剥夺自己的主体性。
这种羞耻正是集体主义文化的直接后果。
而我们前面说过,集体主义文化的经济基础是效率妥协型假集体(见《集体主义的起源》),而效率妥协型假集体建立在私有制之上(见《社会制度发展史》和《家庭制度发展史》)。
所以,只要私有制存在,假集体就存在;假集体存在,集体主义就不可能被消灭。
3、工具性的单一标准
集体主义文化的一大特点就是把其成员全部工具化(见《个人主义vs集体主义》)。
集体,或者说该集体的上层、当权者,会设立一条评价工具化的单一标准,就像一个阶梯。
这个阶梯可以是成绩、职位、学历、工资、消费水平等。
某个成员在这个阶梯上爬得越高越符合他们的利益,当权者就会给该成员嘉奖。
需要注意的是,这个嘉奖不一定是直接的物质利益,而往往是以名誉的方式兑现。
这个阶梯上爬的越高的人就给越多的资源,这是因为爬得越高的人,他们的工具性就越高、越符合统治者的利益。
我们用成绩来举例。
正如我在《论道德·上》中所讲:
那我们再找成绩这个单一标准是谁规定的,那就看成绩最符合谁的直接利益:家长、校方、雇主和某些消费者,但就是没有学生自己。也就是“好学生”、“坏学生”的评价是那些主体仅站在自己的利益的角度给出的而已。
而在阶梯上爬得越高的人就越自负。注意,是自负,不是自信。因为这个阶梯是个单一标准,表现的是你的一个方面。
比如小明考得比小红高,如果小明的价值观中认为成绩这个单一标准就是自己整个人价值的唯一标准,那么他此时就会受到三重焦虑的压力:
1.小红是“好学生”,而自己就成了与她对比的“坏学生”,进而有被全面否定的危险
2.小红会被主体给予政治和文化上的特权,可能会来和自己抢夺资源,或者直接对自己进行打击
3.自己可能会被主体打击、排挤甚至淘汰,这就像如果有两部手机供你选择,你肯定选新的配置高的,而淘汰又旧又破的
在这些焦虑下,小明会采取一下两种策略:战斗或逃跑。
是的,在单一标准下,见到别人比自己好就足以激起身体对危险的应激。
如果选择逃跑,小明可能会逃避见到小红,或者逃避上学;而如果选择战斗,小明就会当面或背地里说小红的坏话,或者语言攻击小红在其他单一标准下不足自己的地方,或者对小红进行直接攻击。总而言之,这都是一种对恐惧/焦虑的防御应激的策略,这就是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的本质。
而想要摆脱这种心理,一味地卷,把自己的工具性卷的比别人高是没用的。
比如小红比小明成绩好,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有存在感了,因为她此时也会面临三种焦虑压力:
1.因为成绩只是一个特定时间的一次考试的结果,她会担心自己下一次考试是否能够维持地位
2.因为成绩是单一标准,她会试图用成绩来极力掩盖自己在其他单一标准下的不足
3.因为“好学生”的评价是主体给的,她就会不断试着讨好主体,不仅仅是害怕主体的否定,更是依赖、无法离开主体,从而无法人格独立,无法得到真正的自信。
而在这种压力下,小红也会选择战斗或逃跑(更倾向于战斗,因为她不愿意从主体身边逃跑),她也会攻击别人,如攻击对自己成绩排名有威胁的人、攻击在其他方面比自己优秀的人等,以及通过攻击“坏学生”来讨好主体(排他存我)。这就是另一种见不得别人好。
这是一个成绩的例子,其他的比如工资、职位都是一样的。
4、人的全面解放
为啥在资本主义下的这些人不能通过在阶梯上占据高位而感到本自具足?
因为你要靠这些物质资源活,而这就意味着你没有掌握自己的生命,资本家掌握着。
而这就意味着你变成了资本家的客体,请问一个客体怎么有自信?难道一个奴隶干得好被奴隶主夸奖了他就能有自信?
此时他所获得的根本不是自信,因为这种“自信”的基础不是他自己,而是奴隶主的。
正如我在前文所说,此时这个人在对资本家,或者其他的某种当权者进行主体性投射。
如果当权者再贬低他,那么他的“自信”就会立刻垮掉。
在假集体中,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而是为父母、家人,为社会而活的。
甚至可以说,人是为自己的世间评价而活着。
世间要求男人有房有车,不然就没资格成家;
世间要求女人要瘦且花容月貌,要贤良淑德。
如果你赞同了这些观点又做不到,那就是痛苦;
如做到了得到了认可,正如我上文所说,又必然是给自己套上枷锁。
且不知,你来这世间不是活在别人口中的,不是当牛做马还三十年房贷的;
你来这世间为且仅为了一件事:让就是让自己爽。
所以,获得自信的唯一方式是让生产生活不再是被动的,而是主动的,是攥在我们自己手里的。
换句话说,就是夺回主体性、夺取生产资料。
这就是恩格斯所说的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
这就是为什么《共产党宣言》说:
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有锁链,而他们将会得到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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