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被輔予一個它不能完滿的期望
IPFS
跟據米什拉的演譯,啟蒙思想儘管有解放人類的願景和潛力,歷史上它做成的破壞也不容忽視。它固然革命推翻了整個中世紀腐朽的政教權力,但所謂的解放,在資本主義市場甩開道德韁繩獨力發展後,卻只是換了金權架權為主政人,並未對所有對象雨露均霑。但傳統倫理旁落、開放競爭、物欲擴張的後果最終造就大多數人的怨憤,而這怨憤在二十世紀被野心家所利用。在帝國式微的時代,作為侵略者的民族主義,和作為被威脅者的民族主義,論述没有差太多。在傳統被摧毀後,重新發明傳統作為民族主義旗幟,背後也是同一套社會達爾文主義邏輯。
米什拉在書中慨嘆,廿一世紀全世界民族國家仍在運用啟蒙主義思想的遺產,卻無法避免它的親戚。可是,落後國,即被殖民侵略者蹂躪過的地方,仍在使用同一條血腥的,以劃分外敵,動員暴民為手段的社會改革路線。在中國大陸,四九年以來為超英趕美,大躍進、韓戰、文化大革命都帶來了可怕的災難。八九年後嘗試進入世界新自由主義貿易體系,吃盡了作為遲來者則必然的苦頭。到今日習近平時代,鬥人民鬥外敵的鬥爭思想再次抬頭。在上一篇文章《那有文明衝突,只有人民的怨憤》中,我展釋了香港和台灣的「藍絲」現象,根本就是中國國家動員的民族主義暴民先鋒。
說到底,「民族」這個觀念被輔予一個它不能完滿的期望。它不是人與人如何共同生存的答案。由它的歷史「系譜」,它本來就是生成於平等遙遙無期,強權圍侍的世界中,直指不安和怨憤人心的一個鬥爭綱領。
我們——人民亟待一個可以帶領我們離開鬥爭和殺戮的,讓人類可以和平共存的一個全新的思想願景。書中没有點出解決之道,但想想也可以知道這難度之大,只能筆記幾點:
- 打破消費主義,重新提倡價人可以追求的善美價值,發展人心之善
- 脫離大資本、金權結構對人民生活各方面滴水不漏的掌控
- 人民任何行動皆面對監控。政權,無論是中國人面識別還是美國對網上數據的掌控,都顯示了野心家控制人民的欲望,也不易甩開
- 打破傳統倫理和民族主義的暴力結合。那結合是:政權提倡改頭換面的官方「傳統思想」:中國儒家,中東伊斯蘭律法,就如基督教之於歐美,官方從中斷章取義,找出人民服從權威的要求,建構為其服務的「民族」
- 歷史與和解
時間相當迫切。政客為了拱固權位,發動人民與人民之間,民族國家之間的鬥爭;不安的情緒和競爭式消費社會匯聚了可怕的合流:人類整體總要面對資源枯竭的問題。而貧民必然會承受最多的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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