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季
歐季

走出帳篷,解開飛魚背上緊綁的信,消失的馬面骨上的刻下深痕。是我,寫作苟活,擁有一個想要融化刺刀的懷。

秋日海沫 #2

遠處燈籠的紅光與白光交織,從樹影的身後向冷漠出發送著溫暖的信號,透過風如流水般的扭曲,那裡就像是布山山腳下的一團火。海如在山腰上的白亭子眺望了許久,轉身走向下山的路。

深秋不斷以殘黃的落葉作為來信提醒著旅人寒冷的來臨,山谷里一旦失去了陽光,風便逐漸刺骨起來。海如踏著落葉與樹杈進入更深層的泥土,雙手回抓著背上木箱包的皮質肩帶,這是臨行前母親為他所準備的,雖然笨重但厚實的令人安心。行走在漆黑的山間,腳下的路本就雜草叢生,十分模糊,加上漆黑的光線,不由得讓人不斷地懷疑腳下所踏是否仍是一條路。他感到心裡沒底,只是覺得被踏在腳下的,就是路了吧,於是朝著微光的方向前進。身後樹影中總有什麼在穿梭著,頭頂的樹冠也長處許多眼睛,一個巨大又靈巧的身影似乎在快速地靠近又遠去,驚慌地轉身時,腳下的路也被重新改變了方向。海如幾次急促地回身,好像想要目睹些什麼,但眼神的速度遠不及恐懼,嘗試了幾次險些捉急地哭出來。身後漆黑的巨大山峰彷彿擁有一張可以吞沒世界的同鯤一般的大嘴,在瘋狂的吐出恐懼或酸液、吸允所剩無幾的希望,面前的微光也在樹影的搖曳中與幻覺難以分辨,左右是逐漸蘇醒的山魔林妖,從樹洞、石縫中以各種怪異的姿態出現,在這樣的世界里,雙腳變得那麼不可靠…

忽然間,海如的面前豁然開朗起來,像是羔羊路過了一場還未準備好的宴席,走出了山林,面前是一條平靜又清澈的河,皺摺的河面上贏著波折的全月和周圍的寒光。手中拎著草繩木拖,小心翼翼地淌過這條安靜的河,盡量不將它從睡夢中喚醒。雙腳踏入河水,水面的身高恰好觸及到膝下骨的筋絡,瞬間一種輕柔的清涼湧上來,以一種與寒風相逆的方式舞動,就像一種極其細膩的糖果緩慢地包裹住了孩子頑皮的舌頭,像一片暗黃又淡粉色的晚霞緩緩擁抱這即將踏入黑暗的山谷人間。走在河裡,海如感覺到這條河被月色鋪了許多層,最表面是月光最精華的寒光輕輕又刻意不均勻的灑落的那層銀光;向下,一股股由圓石縫隙扭成的水繩和水流帶著自己的力量不斷在這片水域徘徊或緩慢的對撞,像極了粗壯有力的白色麻繩極其無序地盤滿長滿苔蘚的滑石;再向下,是一顆顆被仙人靜靜安置了多年的卵石,早已被使命定性為某種潛在的仙人祝福,以供為未來無聊的人們發掘。不知不覺,很快他便淌過了這條寬大又溫暖的河,他注意到,這條河流淌得如此緩慢。

上了岸,眼前就是幾間泥土與木材混合的土房子,大概又那麼五六戶。破舊的木窗,門口的石墩旁放在還燃著香的小神像,木窗旁是搖擺已久的那幾盞燈,海如一路向著它而來,離近看卻覺得燈變少了。走上前,敲了敲這個厚實得似乎不傳聲的木門,感受著敲擊反饋的厚度,年輕的旅人估摸起它生前該是多麼壯麗。等待了許久,一位年輕的女子開了門,她的手裡提著小型翻著黃光的燈籠,身上穿著像是某種戲服的服飾,可漂亮的臉蛋上沒有胭脂,在昏黃的燈光下,她看起來像極了山上採著高山菇愛唱山歌的高挑女子。面對一位深夜到訪的年輕旅人,紅似乎很訝異。

「你,請問你是…」

紅邊不知所措的提出問題,邊微微抬起小燈籠,試圖透著黃色的微光仔細打量著這位青年和他的身後。

「抱歉這麼晚打擾,我叫林海如。恰好旅行到此地無處休息,想借宿一宿不知…」

海如似乎還不習慣這種直接索取的問法…

「啊,當然,請先進來吧」

紅讓他進了院門,又將厚實木門的木鎖插上。

「可以叫我海如」

被讓進門的時候,海如自覺愜意地說道,與此同時,他瞥到了門口隱蔽處懸掛的通告:每逢十五亥時,舞火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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