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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T的安慰(七十二)

(一百四三)

「夜間行路的人,在背後提着燈,對自己無用,卻讓自己後面的人看清了道路。」T說。

「很有趣,」我擡頭說:「誰?」

「或許是維吉爾,但我是從但丁那裏聽來的。」

「我喜歡這些充滿信仰的話。」

「是嗎?」T不是質疑,而是期待我再說些什麽的意思。

「人總是要信一些什麽。雖然從根本上來說,所有的信仰,最終都要經過檢驗,變成我們自己完全信任的一種力量。可在最初的開始,總是有一種不可解說的開始,讓我們在全然的黑暗中看到一束光。」

「就像經文裏說的那樣?」T若有所思。

「是啊,要有光,可為什麽會有光呢?」我像是回答,又像是在問T。

「我有時候也想——」T停了一會兒,似乎在回想什麽,然後接着說:「當我在山中徒步,又累又渴,帶的水也喝光了。好不容易遇到一處能飲用的山泉水,連忙去喝,等到我心滿意足地擦着嘴,這才想到去感謝。可這感謝與平時是不一樣的。」

「為什麽?」

「因為它並無具體的人。我可以感謝這水,但這水從何而來,而當初流出泉水的一刻,又是為了我這樣一個具體的人嗎?不,不,」T搖搖頭,像是在否定自己曾有過的念頭。她笑着說:「沒人會接受這份感謝,但我的感謝卻真實存在。這就像剛纔說的那盞背後點亮的燈。」

「是啊。我也希望有這樣一盞燈。」

「誰說你沒有呢?」T仰着頭,不是回答,而是對着那毫無一物的虛空,好似說着一種預言。


(一百四四)

買票可能是我這段日子花時間最多的一件事,可我竟然還沒有買到。

夜深人靜,我躺在床上,就會想到這一點。

是的,人的思緒如同飛絮,隨風而舞,偶爾被我們看見,偶爾無人發現。但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有這樣的日子,讓那些白色的毛絨絨飛絮,在一個剎那,得到自己生命的擴展。你能說什麽奇跡嗎?我不認為會如此。因為思緒也是這樣,此來彼去。曾經在發現這一點後,我其實格外想擺脫它們,但就像斬斷水流的劍並不存在一樣,我何曾能夠讓自己化身為一塊無知無識的枯木呢?

於是這些煩惱的思緒成了我的好朋友。

我曾以為這種無法擺脫,就是一種宿命,既然和煩惱不可分開,那我終將陷於煩惱之中。

但這並非如此。當我看着那些流水而過的思緒,我知道,於是煩惱雖然仍存在,我卻已不再受它的拉扯。這樣說,或許也不確切,就像我說自己可以游泳,但在滔天巨浪裏,我自己都不相信,那份游泳的能力,能夠讓我擺脫所有漩渦。

我只是偶爾得到一份平靜。正如柳絮飛舞,偶然間墜落,偶然間飄遠,一切似乎都在無聲無息裏,給出答案,或是只會發問。

我對於買票并沒有執念,但卻也不能釋懷。

事實上,我已然發現,到達海邊並不是我的終極願望,反而是買到票成了某種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可這是誰給我的任務,我又為什麽一定要完成?

這些問題並無答案。我當然可以若無其事地告訴T、真童,這次就不去了;或者思慮另一種抵達的交通方式,包一輛車,還是自己開車,乃至就那麽徒步而去,仿彿松尾芭蕉的小路,在毅力和內省中,獲得某種完成的決心。但我并沒有如此做,因為我的一點想法而開始的買票,已經在虛空中創設出某種東西,本來沒有一物,可要是拿開了,卻突然在眼前出現一個大洞。

胡思亂想,就是這樣。

我轉了個身,我深信若是有人給我一面鏡子,便會看到那張側臉,仿彿是半個滿月。

窗子外,正是月光明亮的時候,但太亮了,星星都隱沒了。

我要睡了。

我不希望夢中還在買票的路上,於是我念起真童說過的咒語,只是不肯說出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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