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匿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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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Kathy

這是一封給所有與《不明白播客》第23期中的Kathy有同感的人的公開信。

Kathy,你好。成千上萬個Kathy,你們好。這是一封給所有與《不明白播客》第23期中的Kathy有同感的人的公開信,也來自一個Kathy。

我是一個80後中國人,最遲從2008年開始成為一個中共定義中的異見分子,到現在已經有14年了。不知從何時起,我開始與我的政治性憤怒和政治性痛苦和解,或者說,共存。

當然,至今我仍然能感受到憤怒和痛苦,並驚訝地發現我早已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的東西,還能變得更壞。

但是仔細想想,我從不曾陷入政治性抑鬱,即使是在我為一些本不該發生的悲劇以淚洗面的時候。我不敢認為自己是做對了什麼,也許只是因為我比較幸運,但我確實從一些人事物身上獲得過信心和力量,令我保全了我自己。

我以前從未想過這些東西對我以外的人有什麼用,直到我聽到最近這一期《不明白播客》中Kathy的訴說。我立刻明白:是時候了,是把這些漂流瓶,這些炬火,這些記憶傳遞出去的時候了。這就是我的責任,是那個33年前騎著自行車去天安門廣場的年輕人傳遞給我的責任。

從哪裡說起呢?就說說這十幾年來我的幾個頓悟吧。

第一個頓悟:我是一小撮反動分子或者說反賊中的一個,我在任何一種意義上的中國都屬於政治少數人群。

前半句是中共醜化我們時使用的語言,但是更容易被中國人理解;後半句是正確的說法,只是目前還沒人這樣說。如果你對性少數(LGBT)人群有一定了解,大概率會明白我使用的政治少數人群是什麼意思。

在我體會到這個頓悟之前,經常折磨我的痛苦是不明白為什麼本應與我是同類的人,卻把我當作異類。後來我意識到,哪怕是在目前政治自由度最高的那些國家裡,會因為並未親身遭受、並未親眼目睹的不公不義而感到痛苦的人,也是人群中的少數。為對抗不公不義而發聲的人數,更少;進而付諸行動的人,更更少。

也許你會感到,中國不一樣,因為中國政府對人們生活的干涉和監控的嚴密程度遠超同時代其他國家,因為其他國家的政府或者不具備全境實施此類策略的財力和技術,或者會受到健全法制、權威媒體、知識精英、保守勢力乃至部分資本巨頭的強烈抵抗。然而不要忘記,由於中國人口眾多,哪怕比例再低,中國政治少數人群的絕對數量仍然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所以,不要因為我們人少而感到痛苦,人少不是我們的痛苦之源,無法像多數人那樣被看見、被聽見、被接納才是。我們這樣的人從蘇格拉底和老子的時代開始就是少數,但我們這樣的人在任何時代、任何地方都不會徹底消失,因為這是人類社會的自然規律:人要思考,人要真理。正如沒有一種清洗能滅絕人類中的性少數群體,也沒有任何一種洗腦能消滅人類中的政治少數群體。

第二個頓悟:你害怕的一切人,都害怕你;你害怕的一切威脅,害怕你的人也都怕。

作為中國的政治少數群體,你害怕的一切人,為什麼要如此積極地反對你、告誡你、威脅你甚至舉報你呢?即使其中有相當數量的人跟你不熟,甚至根本不認識你?

因為他們害怕你。他們害怕的理由很複雜,但是都很好理解:

有的人知道“皇帝沒穿衣服”這句話是對的,他們害怕皇帝的衛兵傷害那個說真話的孩子。其實衛兵可能不在場、沒聽到或不在乎,但他們覺得自己應該保護孩子,提醒孩子。在內心深處,他們還害怕因為這一句話,自己熟悉的秩序被顛覆,於是本能地想保護它。因為就算秩序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可這總歸是自己最習慣的生活啊,什麼都不變才是最好的。

有的人覺得“皇帝沒穿衣服”這句話太不禮貌了,對皇帝不敬。對皇帝總是應該恭敬的,哪怕他沒穿衣服。穿沒穿衣服都不影響皇帝當皇帝,說沒說不敬的話倒是很影響臣民當臣民。每一個人都該當好臣民,這是我們的責任——你看,連my duty他們也懂呢。就像他們覺得外面的人都是井蛙,都被洗了腦,自己則是“擺脫了冷氣,只是向上走”的好青年。是的,他們跟你一樣,也相信自己是好青年。在內心深處,他們害怕你是對的,這就證明了他們是錯的。

有的人看出來說出“皇帝沒穿衣服”這句話的人要倒霉。自己去推一把這個倒霉蛋,周圍的人都不會說什麼;即使有人會說點什麼,自己也可以理直氣壯地頂回去:愛國無罪!再一看,這貨混得還比自己好,那還有啥好說的,開罵!他們害怕被攻擊對象反擊,所以只敢成群結隊,混在人群裡。畢竟,只要有機會以正義的名義沒有後果地公審一個人,太多人頂不住這種非日常刺激的誘惑——要小心,這種事就連政治少數人群也可能會做。

有的人害怕群眾相信了“皇帝沒穿衣服”,千方百計想給皇帝找回面子。他們覺得應該把“皇帝沒穿衣服”定義成一件好事,或者乾脆重新定義“穿衣服”。畢竟這件事是皇帝做的,所以完全可以定義為好事。但是,皇帝想不想向臣民宣布自己沒穿衣服,只能皇帝自己來定。臣民都知道這時不該搶先說出來,那叫僭越。唯獨這一個張了嘴的人,其居心就可疑了,不是要顯擺自己比別人聰明,就是要造反。既然是居心可疑的人,所說的話自然也不可信了,當然沒必要讓大家看到,理應刪掉;說話人本人,最少也該被訓誡一下。

皇帝本人既害怕“皇帝沒穿衣服”這句話本身,也害怕說話的人,最害怕的是知道這是真話的人。要是大家都把這句話像沒事一樣說出來,自己可就坐不穩龍椅了。可是知道這是真話的人是很多的,哪怕是剛才列的那四類人也不例外。因為即使在“說謊成風”的時期,人對自己也不會講假話,他們對“皇帝沒穿衣服”這件事,或多或少也都心裡有數。就連皇帝想要對自己講假話,告訴自己其實大家都不知道,也難得很。他只能想辦法不讓人說這句話,才能騙自己:沒有人說話就表示沒有人知道。

再有一類人,他們在國外也聽到了“皇帝沒穿衣服”這句話,不禁怒髮衝冠或者熱淚盈眶。他們其實是在為自己生氣,為自己流淚。因為他們在外國內心是很痛苦的。他們知道只要一表露自己那些在原來的國家里天經地義的想法,就要被當成歧視者。他們很知道自己國家是怎麼對待政治少數人群的,也自以為知道外國是怎麼對待歧視者的,實在是怕得要死。所以看到有人對外國人說“皇帝沒穿衣服”,外國人還豎起了大拇指,他們簡直要氣昏過去:憑什麼你可以說你的真心話,我不能說我的真心話呢?氣歸氣,他們還是不敢說他們的,只敢想方設法不讓你說你的,這樣才“公平”,才符合我們國家莫談國事的傳統;畢竟,雖然我們不在國外,但我們還是中國人啊!

客觀來說,政治少數人群只承受一重恐懼,而上述所有人都承受著雙重恐懼:有人打破既定秩序帶來變化的恐懼和既定秩序壓迫著自己的恐懼。

威脅你的皇帝,也威脅著他們,他們對皇帝所有的愛——如果真有的話——都來自對皇帝的怕。所有能擊打到你身上的鐵拳,也都能擊打到他們身上。因為“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除了皇帝本人以外,邏輯上沒有人能證明自己對皇帝絕對忠誠。皇帝本人作為獨夫、孤家寡人,更是無時無刻不在恐懼之中,因為沒有人對他絕對忠誠,而他卻佔有著人人都想搶走的東西。

另一方面,尤其在國外,對你不是威脅的民主、自由乃至邏輯、法律等一切正常存在,對他們來說是非常可怕的,因為他們時刻都在擔心暴露自己不理解也不認同這一切的言行,不得不低頭認錯甚至付出代價。諷刺的是,他們此時感受到的自我審查、被壓抑的痛苦,正與政治少數群體在中國體會到的感受相同;他們曾經享受過的發出心聲、被認同的快感,也正與政治少數群體在國外終於獲得的體驗一致。

進一步說,哪怕是在中國,只要一個歧視者喜歡上任何一種外國文化產品,他/她都會害怕自己喜歡的人事物因為“辱華”導致“塌房”,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精神折磨?

他們中有很多人是無法理解這是怎麼回事了,但是政治少數群體可以理解。

Kathy,哪怕你只有一個人,哪怕你總感到渺小、空虛和無力,甚至哪怕你的肉身還在牆內,你的處境也比你害怕的人和你害怕的一切要好得多。無論你遭受著怎樣的束縛和恐懼,他們身上的束縛和恐懼都比你更多一重。

你把他們視為敵人也好,視為同胞也罷,決定權在你手裡;而他們要決定同樣的事情,卻必須從操縱他們心智的無形之手那裡“等通知”。恭喜你,當你意識到自己的心智是自由的這一刻,你就得到了一種永遠無法被他人奪走的精神財富。這份精神財富是你對抗渺小、空虛和無力感的後盾,因為你在精神世界實現了財務自由。

第三個頓悟:革命不是多數人的運動,革命可能還未死去。

據說通常一個國家只會有1%至8%的人口參加革命,另一個說法是只要有3.5%的人參與抗議就可以確保發生重大政治改變,無論如何,這個數字都比我們小時候接受的政治教育中提到的說法要小得多。

而可能參與革命抗議的人,倒不見得像我們想像中那麼少。比如微信為四通橋勇士彭載舟封了60萬個賬號,就說明有60萬個人以“轉發”這種形式參與了抗議,而知道不能發才沒發的人數還遠不止於此;比如這兩年有一本介紹心理諮詢的書賣到了300萬冊,就說明有300萬人認真地擔憂自己的心理狀態,這些人可能只需要一句提醒就會發現這在根本上與政治環境有關。

當然,我們總不免覺得中國的情況是特別的,因為正如我之前提到的,我們線上線下都有世界上最嚴格的封鎖和管控,確保任何人都不能組織起來表達自己的思想。

但是中國仍然是一個國家,中國政府仍然是一個政府,中國共產黨仍然是一個執政黨,習近平仍然是一個獨裁者,中國人也仍然是人類。而國家、政府、執政黨、獨裁者乃至人類,都是在這個世界上廣泛客觀存在的實體,曾經被各個時代和國家的有識之士深入地研究過,留下的文獻汗牛充棟,在任何一個有文字的地方都多多少少能找到。

讀了關於這類基本概念和典型例子的書和文章,能給人帶來信心。這種信心不在於能夠精準預測未來或是明確展開行動,而在於掌握知識、總結規律的充實感。

也許革命不會爆發,也許革命不會以我們想像的方式爆發,也許我們等不到革命爆發,也許革命爆發是一場巨大的災難,但是無論如何,由於中國出現了一位多疑、愚昧又無能的獨裁者,由於中共的執政史就是一部人民的受難史,除了中途短暫的系統宕機曾經讓少部分人逃過一劫以外,多數中國人一生中必然會經歷一次以上由於政治原因導致的巨大災難。後世的史家很可能會認為,跟這些綿延不絕、猝不及防的災難相比,革命並不是最可怕的。

我並不鼓吹革命,就像我並不鼓吹中國經濟衰退,或是全球變暖。這些事還需要誰鼓吹才會發生嗎,它們幾乎是一種歷史必然;正如大多數中國人潛意識裡並不把中共當作一個政黨,而是把它當作一種歷史必然,當作不被稱之為神的政教合一統治者。

我們政治少數派既然已經在萬難破毀的鐵屋子裡醒來了,總該有對自己承認災難近在咫尺的勇氣。恐懼無法阻止災難發生,行動才能提高在災難中存活的概率。

如何行動呢?面對必將發生的災難,如果有選擇,文明史愛國應該是其中比較好的一種。

第四個頓悟:正是因為無法忘記中文,才能文明史愛國。

我會永遠感激讓我知道文明史愛國這個概念的非漢族Kathy,正是這個概念讓我意識到,不管我在哪裡,做著什麼,更多地使用哪種語言,只要我還在關注中國,使用中文,我都與文明史意義上的中國同在。我在,中國就在。

無論觀者有什麼感受,只要還在觀察就能發現,文明史意義上的中國已經快要在一般意義上的中國消亡了。如果一個人還在乎文明史中國的存續,就不能再拘泥於僅僅把中國文明保留在中國境內了。

這是因為,文明與生態系統有類似之處,每個文化生態位的存在都是有理由的,如果關鍵的文化生態位遭到嚴重破壞,那麼文明也會受到嚴重威脅,甚至可能徹底毀滅。

毫不誇張地說,中國文明已經出現了嚴重的文化生態位真空。我們的損失包括但不限於:

有能力和空間進行輿論監督的知識分子;

具備完備新聞要素且有深度的新聞報導;

為被控犯有思想罪的人辯護的人權律師;

在傳統社區主持公道能服眾的有德長者;

在新興社區穩定互助自組織的公益團體;

公開出版公開傳播不受限的當代史書籍;

學術機構或有學術背景的大眾科普平台;

全世界通用的搜索引擎;

全世界通用的網絡百科;

全世界通用的社交平台;

……

這些損失真的發生了嗎?當你在電視上看不到這些,在書店裡買不到這些,在搜索引擎第一頁搜不到這些——差點兒忘了,我們甚至沒有了跨平台搜索引擎——的時候,不管還有多少頂著相關頭銜的人在招搖撞騙或是掙扎求生,是的,我們的損失都確實發生了。

這些損失意味著什麼?

我們現在只知道大概某個地方有某個人遇到了某件事,當事人和傳出消息的人也許可信也許不可信,也許能發聲也許不能,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清楚,前因後果也不清楚,能去問誰也不清楚,藍底白字通報也不能把話說清楚。我們甚至不知道能把這件事在哪裡記清楚,讓後來的人能查找到,多防著點。

大多數熱點事件發生之後,我們不知道當事人的真實身份和訴求,事情的具體起因經過結果,有哪些個人和組織牽涉其中,事件是孤立的還是連續的,有沒有可靠的證人,誰來對事件負責,處理結果如何,是否有難點需要專業人士提供幫助或作出解釋,事後有哪些影響,是否需要長期追踪。

大多數熱點事件發生的當時,意識到遇到事兒了但還沒到找警察或救護車那一步的人們,腦子裡沒有一個可以第一時間求助諮詢的專業人選或組織。可能最接近的求助方式,是上網發帖,回答你的人大概率是網友和網紅,而不是具體學科的實名專業人士。

大多數熱點事件發生之前,人們可以信賴的只有原子化的個人,沒有鄉里鄉親、沒有鄰里鄰居、沒有信眾教友、沒有長期存在的民間互助或公益組織。至少沒有幫人救人的,大概只有救貓救狗的。哪怕是後者,也幾乎沒有穩定、長期、成規模的合法組織。因為一切需要穩定、長期、成規模的民間組織,都需要註冊,而又都不被允許註冊。

大多數熱點事件在其他國家很可能也發生過類似的,但我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儘管專業、通俗、全面、免費的公開資料就在網上,就在外網上。

再這樣下去,我們很快就不必為熱點事件操心了,因為隨著審核水平的提高,很快連偶發的熱點事件都看不到了。

由於這些文化生態位出現了真空,在中國,對於離開了學校的成年人,他們可依靠的社會關係只有政府、工作單位和家庭。而在其他大部分國家,離開學校的成年人還能依靠社群,依靠各種非官方非盈利的民間組織。

即便是那些認為自己的社會關係在虛擬世界,有網友、有群友的人,只要網齡夠長,多半也已體會過失去其中一些的感覺了。畢竟連絕症患者的病友群和論壇,都可能被解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比特世界,概莫能外。

文化生態位的消失當然不是因為人民不需要,而是因為黨不需要。其中有些甚至都不是黨著力摧毀的目標,只是黨在征途中不介意付出的代價。只因為黨忌憚其他一切能夠凝聚人心的組織,能夠稀釋正義和真理解釋權的權威。

如果說這種損失無可挽回,文明史中國已經沒救了,那也還不至於。因為只要需求還在,人們就會一代又一代重新發明能夠滿足需求的東西。

舉例來說,同為政治少數群體,六四一代並沒有把政治訴求傳達給80後一代的機會;80後甚至連形成明確政治訴求的代表人物都很稀少;然而kathy,像你一樣的90後甚至00後,仍然獨立產生了與前輩們類似的政治訴求——一個民主自由的中國。

同樣的政治訴求為何不經傳遞也能反復出現?因為人類中總有那麼一小撮人佔據著要對不公不義發出質疑的文化生態位,無論有沒有前輩給他們留下的政治遺產,人都會思考,人都要真理。

事實上,在海外華人社區中,之所以沒有重新出現消失在中國的那些文化生態位,正是因為人們還不夠絕望,還沒有要保護文明史中國的意識;正視文明史中國正在受到毀滅威脅的人越多,文明史中國就越有可能在海外華人社區中得以保留或被重新發明出來。這也符合“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的道理。

的確,有大量帶不走的東西只能留在或者毀滅在一般意義上的中國,然而能救多少是多少,你一個人的思想、記憶、記錄中的中國,也是文明史中國的一根枝葉。這一根枝葉不是一個死物,它有生命,會生長,還有機會再生根發芽,再和千萬個同伴一道組成一個新的文化生態系統。不管新系統的名字叫不叫中國,它都是文明史中國的精神繼承者。

對於牆外的Kathy,只要你願意,你一切的生活都是一種全新的中國生活。如果需要先例,作為群體,猶太人可以去國千年而保有自己的精神祖國;作為個體,三代在美日裔也可以成為精神唐人。習慣你現在擁有的自由吧,我只祝福你保有心靈的活力。

對於牆內的Kathy,只要你願意,只要還沒到查抄日記的那一天,你還可以思考,還可以記錄。關起門來,你就還在你認同的中國。哪怕有一天,你必須去一個違背你本意的地方,或是失去了你的安身之所,你也還擁有心智的自由,我祝福你一切平安。

Kathy,我能說的都已經說完,我想說的還有很多。我唯一的自我審查是為了不讓牆內增加新的屏蔽詞,盡可能不提那些曾經深深影響過我的人事物的名字,希望其中的一部分還能繼續在牆內存活下去。我也很想告訴你們,這些年來我曾為實踐我的信念做過哪些事,又付出過怎樣的代價,獲得過多麼寶貴的體驗;但此時我還是只能對你們說,如果在現實中擦肩而過,我就是你們身邊那個對政治完全不感興趣,只喜歡膚淺娛樂的沉默的大多數。

我並不希望這句話令你們放鬆警惕,對某些人付出不必要的信任;我只希望你們知道也有這種可能,千萬個表面上過著庸俗生活的人,其實是藏在深櫃中的政治少數派。他/她也許只顧自救,也許還在暗中助人。人類似乎不可救藥,可有人還能搶救一下。

願有一天在櫃子外面與你們相見。


Kathy

CC BY-NC-ND 2.0 版權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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