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頂上種花的女人

她的酒杯裡面只剩了一個辣椒和一片羅勒葉。

我問她這是什麼酒。她說不知道，就是在酒單左下角的那個，四個字。她往酒杯裡看一眼，像是在反思點什麼。 “很辣很辣”。

她說她平時不喝酒，來這裡就會點一杯牛奶和一杯水。不過昨天喝了一杯這個酒，然後今天過得很好，所以就來了喝一杯，希望明天也會過得很好。

她的小黑狗叫小雪。在世界最聰明的狗品種當中，她說小雪排名第十二。小雪跑到了旁邊的桌子，跟兩個喝啤酒的英國小伙子一起玩。以前，小雪在家裡就有陪他玩的大狗，不過後來大狗被收走而送到五環外的一個村子裡。那天，她很捨不得，就跟著公安到村子裡，給大狗送行。

她在農村長大了，在山上上過大學。到了北京，就覺得自己跟大自然隔了一層。很不舒服。

為了緩解這種感受，她在北京會翻過河邊的鐵柵欄，接著在泥土上走。看到身邊的水，她在二環內就能達到天人合一。

“這麼做，沒有人會管你嗎？”，我問她。

她說因為誰也沒想過會有人去這麼做，所以也沒有人去管她。

看著腳下的混凝土走著路，她表情不適，跟胡同的夜一樣安靜。

她往旁邊的樓房望著說，如果讓大家在自己的陽台和屋頂上種植物就會好很多。她覺得，“北京人很聽話”，有這樣的命令，他們一定會行動起來。

在胡同里，已經有那麼一個屋頂，那就是她租的房子。

她原來的計劃是在屋頂上種草。不過，房東說，還是不要種。房子比較老，種草需要的泥土可能會造成過重的壓力，對屋頂帶來危險。

因此她決定了種花和植物，目的就是讓它們長得很高，高到建立一個四面封閉的空間，從外面看著，就不知道裡面在發生什麼。她說可能會需要一年。

有的花或植物實在是無法習慣北方的氣候。所以除了自己認為好看之外，她找的都是比較好活著的種類。能過冬天的。

她說北京是她喜歡上的第一個城市，因為它會給你不斷成長的機會。 “這裡沒有天花板”。

我想，這確實是在屋頂上種花的女人會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