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的夢遊（12）

如果你讓一個人就這麽待着，他可能會發瘋，但也可能會變成一位智者。

在智者還活着的年代，大概會和上帝一樣傷腦筋。

那是一个上午，我独自游荡。走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坐在城中河边的一条长椅上。河水很清澈，没有往日那些飘浮的垃圾，也许本来就没有，只是我记错了。

在任何时候，我总是对树和河流感到一种尊敬，并认为它们可以治愈我。我可以拥抱大树，直到累了为止；也可以看着河水流逝，就那么度过一个无所事事的白天。晚上的时候，我会在没有虫子的时节，尽量多穿一些衣服，然后看着那黑沉沉的颜色，以及仍然不停流动的声响。水就是时间，而时间也如同水。

没人会在谁得好的时候，感到抑郁。可一个抑郁的人，似乎总会伴随着睡眠不佳。我曾经为此久久困扰，曾让我在任何时候，只要一分神，就能睡着。为了避免着凉，我总是随身带着一个简易睡袋，还有一顶極小的帐篷。那是一段让人觉得世界和我都很恍惚的日子，可在那样的日子里，我也更深刻地了解了睡眠。

从那以后，每次看到小说里的一些情节和一些人物，总让我有不同看法。再往后，我开始翻看不同国家的历史，借助翻译，有时候也借助人工智能，最后开始自学。不过，这种自学，总会半途而废，更多时间，我能记住的还是那些精美的译本。

不过，那也是让人觉得尴尬的时间。就像我们记不起的三岁以前的事情，大脑帮我们屏蔽掉了，可父母还将这些影像藏在自己的电子设备里。我总是向往找到几个人来谈论我的想法，分享我的作品。但此刻回头去想，无论是找到的人，还是我的作品，都只是一种让人无法接受的垃圾。也可能，这同样是记忆混乱的错觉。我总是把小说和真实弄混，这给我以欢乐，也让我往往惶恐。

随着读的书，接触的人越来越多，我开始宁愿独自待着。

我不喜欢集体行动，也并不认为谁可以代替我。每一次从热闹的欢宴中离开，总让我对自己那雀跃的心态感到不适。就像一个初次醉酒的人，第二天从他人口中听说自己昨晚干了什么一样。但在大部分时间，我不得不顺应一些变化，并且认真思考，是不是心理已经有了什么疾病。但从外表来看，我大概越来越变得世故了。

一个人也走近了河边，并且还开心地吹着口哨。

这让我中断了回忆，反而仔细听着那不成调的声音。这当然不是一个高手，但我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如今能留下的，总是一些觉得自己无用的人。乐曲似乎是来自异国，但又带着一种全球化的气息。我想起很久以前的女友，也曾喜欢过类似音乐，并且每次听到原唱的声音，便十分感动。

感动很真诚，但打动不了我。

这个吹口哨的人竟然慢慢哽咽起来，当然，除了哭的声音，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旋律能够听到了。河水流得很快，但声音却完全被盖住。我很尴尬，但知道自己不能马上离开。我只能装着自己不在此处，并且试图找到什么，来让自己避免只能看着她的那种困窘。

还好身上有一页纸，上面写着一首十四行诗。

「孤岛和大海一样，困住自己的，也会释放自己。」

我偶尔就会在身边能找到的东西上写一些字，大部分都是我正在看的书，有时也是我能想到的什么。但只能拿着这样一张纸，似乎更让人觉得不舒服。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