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平等，责任亦平等：乌克兰的教训

原文作者为大卫·贝纳塔（David Benatar），原文可见《Equal rights but also equal responsibilities: lessons from Ukraine》。翻译并未获取授权。

面对入侵的俄罗斯军队，数百万乌克兰人逃离自己的国家，这是可以理解的。其他人留下并为保卫乌克兰而英勇战斗。

谁离开，谁留下，并不完全是选择的问题。除少数例外，年龄在18至60岁的男性，被禁止离开国家。他们被要求留下和保卫国家。设法通过逃离国家躲避兵役的男性会遭到其他人的排斥，包括自己已离开国家的女性。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十分常见。几乎在整个人类历史中，男性都承担兵役的重负。另一方面，如今是2022年，在许多国家，女性拥有和男性相同的权利。她们被赋予选举权，担任公职，上大学（人数通常多于男性），而且可以是医生，律师，以及会计师。

许多人说，这还不够。这些人抱怨具有特权位置的女性比例过低，如在立法机关、商界和学术界的上层。相较之下，很少听到这种怨言，处于不受欢迎的位置——包括战争之中——的男性比例过高。

尽管在许多国家，女性被允许参军甚至参战，但她们依然很少被征召入伍，而且几乎从未被强迫参与战斗。令人惊讶的是，我们很少听见来自那些声称对性别平等感兴趣者的批判，为什么？

一种可能的答案是，不同性别群体之间存在平均差异，如，更强的上半身力量，令男性更适合战斗。若是如此，那么对男性的歧视可以说是合理的。

然而，那些提出这一论点的人必须解释为何性别差异不能证明针对女性的某些形式的歧视是正当的。例如，为什么它不能证明将想要参战的女性排除在战斗之外是正当的？相反，如果我们承认一些女性有能力担任战斗角色，为什么我们不征召那些有必要能力的人，无论那些人是男性还是女性？

这在乌克兰的事例中尤为重要，50多岁的男性被认为比20多岁的女性更适合战斗。即使平均而言，年轻男性比同龄女性更适合战斗，但许多视力衰退，背部虚弱，腹部膨胀，心血管系统恶化的年老男性不如年纪更小的的女性适合战斗（1）。

如果用一个人的性别（并低估年龄）作为战斗能力的代表，不能作为将有意愿且有能力的女性排除在战斗之外的理由，那也不能成为让不愿意且没能力的男性参与战斗的理由。两个人都有能力且都不愿意，只强迫男性不强迫女性，就是性别歧视。

一种可能的反对意见是，至少在乌克兰的事例中，必须有人陪伴儿童去往安全地带，而女性更适合做这种事。为什么女性更适合？

一种可能的解释是社会学的：女性经社会化成为儿童看护者，因此成为更好的看护者。那些想提出这一理由的人必须意识到，它也可以像往常一样，在其他情况下被用来为歧视女性辩护。如果那些人不愿意接受这种暗示，应该在当前情况下抵制它。

另一种可能的解释是生物学的。只有女性可以母乳喂养哺乳期婴儿。这种解释的问题在于，它只适用于母乳喂养的母亲。许多年轻女性不是母亲。母乳喂养不能解释为什么应该允许年轻女性离开，同时不允许年长男性离开。离境禁令可以将母乳喂养的母亲作为例外，若是年纪较大的孩子，例外可以是父母一方——无论男女。能离境的人是谁，可以由每个家庭决定（尽管这可能会导致留下的男性多于女性）。

另一种适用于目前未生育妇女的生物学解释是，重新增加人口需要的女性多于男性。因此，男性的生命更具消耗性。这种论点与之前的论点一样，对于那些反对歧视女性的人来说是危险的。因为它是双刃剑。例如，它可以被用于禁止妇女参与战斗和其他危险活动，即使她们希望从事这些活动。

或许对于那些希望证明基于性别颁布离境禁令的直接做法合理的人而言，最后的避难所是诉诸实施歧视性较小的政策所带来的一些实际问题。虽然任何此类所谓的问题都必须根据其优点（或缺点）来处理，但这足以说明性别歧视很容易。如果我们必须像我们应该的那样努力，避免对女性的性别歧视，那么当性别歧视的受害者是男性时，我们也必须这样做（2）。

注

（1）最近，在战争另一方，仅限男性征兵的问题变得比过去更为尖锐。虽然俄罗斯长期以来一直实行仅限男性的征兵制，但俄罗斯征兵的规模及其影响已经变得更大。现在，越来越多俄罗斯男性，而且只有男性，被征召参与一场他们中许多人都不想打的不道德的战争。他们，而不是俄罗斯女性，面临逃离国家，被长期监禁，以及参加一场他们将杀人或被杀（或杀人然后被杀）的战争的选择。所有选择都是沉重的负担——俄罗斯女性不必承受这些负担。

（2）我在《Second Sexism：Discrimination Against Men and Boys》中用更长篇幅反对征兵中的性别歧视。Malden MA：Wiley Blackwell，2012。

这篇专栏文章最初发布在《Journal of Controversial Ideas》杂志，并已获得许可再次发布。今年早些时候，作者将其提交给十几家期刊；它被所有人拒绝了。在Journal随附的一篇文章中，他呼吁对非正统的想法更加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