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喻叢:笛卡兒的新城(五)
[水巷碑銘]雖然笛卡兒罕涉政治,但他重建科學的決心卻隱現日後政治上激進派的影子。一方面,他追求換血般徹底的革命,清拆舊城讓位予新城。另一方面,他的革命具鮮明的獨裁性格,大權獨攬,不屑妥協與磨合,正如不少日後的激進派一樣。
除新城之喻外,他也略舉過政治及宗教作譬,去說明為何一言堂比七嘴八舌優勝。
他認為那些由半野蠻逐步開化的族群,其律例多為打擊個別罪案而逐次累加,不若一開始即交予一名立法者規定般健全。故此,他尤其推崇斯巴達的憲法。他承認斯巴達憲法並非完美,個別律例甚至違反倫常,但畢竟皆由一人即呂枯戈斯(Λυκοῦργος)設計,遂環環相扣,自成體系,個別律例皆服膺於同一套治國理念。
另外,他也認為一神教比多神教優勝,因為一神教下的信條全憑一神頒佈,萬物的秩序亦由一神所統整,非異教那種佔山為王之亂局可比。
往後的哲學家未必悉數同意笛卡兒的結論,但靠一人之力為科學重新奠基的做法,卻也成了根深蒂固的儀式,幾乎每位名頭響亮的大師皆曾原創一套形上學。
即使排拒形上學的哲學家如維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也隱隱然繼承了笛卡兒的遺風。以語言哲學著稱的他就曾借類近意象去形容語言。他比喻大家的日常語言為一座舊城,道路曲折如迷宮,塞滿不同時期先後疊建的房舍,舊城之外,卻規劃出一圈圈的新城,道路筆直,房舍齊整。相對日常語言,新城比喻科學語言。不少他同代的哲學家均期望仿倣大獲成功的自然科學,開發出一套更有利哲學思考的人工語言,取代含混不清的日常語言,以減少歧義、謬誤和空洞無物的廢話。在知識的國度,舊城當讓位予新城。
雖然笛卡兒本人不太反省語言與思想的關係,但他仗理性作指南、奉科學為圭臬的取態已深深影響了日後一切哲學分枝。正如《談談方法》第三章中,他交代過也許沿襲自斯多葛學派的信念,即人無法主宰天賦與遭際,卻能完全駕馭自己的思想,控制自己接應外物的心情,從而居於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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