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歪诗

「我」

此刻空中飘扬

一面白旗

在盛世的阳光下

苍白虚弱

它曾于百年前

矗立清的坟头

插在泛黄的古书之间

简笔写下宣言

年轻人在旗面上泼墨

带着他们的杰作

去见两位先生

先生在新的地方诞生

夜奔至这片土地上时

已经衰老不堪

中年人撕扯过白旗

弃置在无人光顾的厕所里

成为一张

浸泡在恶臭里的

洁净

老人在昨日死去

埋葬所有真理

喉咙中的哽咽

连同所有的来不及

深深地祈愿这片土地

在坐标上

迈出一百步

在现实中

坠落一万尺

飞也似的奔跑

到达当下的茫然

此刻空中飘扬

白旗问我

你是什么

想了一想

我是愤怒

是超过一百度的水

锅里膨胀透明的泡

我将用涤荡一切的纯净

冲洗孩子碗中腐臭的肉

将用沸腾的温度

烧坏虚伪的面皮

用灭火的本能

制止化工厂上的灰烟

我是正义

不堪一击的坚固

瞬间破灭的永恒

是尘肺中消失的身影

拘留所里紫红的伤疤

我是天真

酒桌上

被刮去的啤酒花

是脆弱的气泡

口中的笨拙

不懂人情练达

意犹未尽的醒酒药

我是倔强

是考不上的

第一志愿

是一支

不能存活的乐队

一幅

不能观赏的画

我是煽动

流亡在街巷的暴徒

泪流满面的

刽子手

长久地跪在阶梯上

等待被车轴

碾进我

深爱的土地

我是无知

一段风花雪月的吹嘘

没有敌对的拳打脚踢

和一个

永远不会溺死的呛水者

我是很多的东西

应该可以说

是所有美好的叠加

所有希望的储藏

我不是

无处安放的荷尔蒙

不是身上

花花绿绿的堆叠

不是不经咀嚼的知识

不是微缩的官场

不是衰老脱落的细胞

如今我已百年

臃肿的城市里

飘荡着冒充我的身影

腐朽的人

自得地为我冠名

“听话，走”

急切地

穿梭在花园里

修枝

打药

但我仍记得

我的姓名

青年

与之挂钩的

是数字

是一百

是三十

是五四

是八乘以八

是所有数字的随机匹配

是无数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