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日記|拋與接

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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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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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並沒有在忽視妳的傷口哦,妳只是讓新的東西進來,允許自己向前走。」

今日下午進行了一個月一次的心理諮商session,我察覺到與去年剛開始諮商時相比,這陣子的自己比較不需要事前先準備好「破冰」話題,可以稍微放寬心的與諮商師「聊天」。

而最近因為在Matters Discord以及其他地方探索Web3的可能,所以腦袋瓜裡塞滿了好多新東西,也因此,在我跟諮商師分享完這個狀態後,我問她:「如果現在的我沒有任何空隙可以關心我的傷口,這樣算是一種『逃避』嗎?」

她臉上浮起淺淺的,有點無奈的笑,反問我:「妳有沒有發現妳對自己好『嚴格』?」

嚴格嗎?

嗯,我沒有這樣想過,原來如此。原來當我用「逃避」這個字眼形容自己時,就很像是在說:我不容許妳別過頭去、我不容許現在的妳「背叛」過去的自己。

上面講述的這個諮商過程令我深受啟發;比如,往往在我講完一段話後,經常,諮商師會試圖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理解這段話,並用她的話重新再講述、確認一次,在這個「轉譯」的過程中,經常會給我新的一種看待事件或行為的觀點。

「所以妳有意識到妳『自虐』的那一面嗎?」這裡的自虐一詞,是諮商師引述了我的原話。

「嗯,我其實有意識到。」

自虐,比如我開啟的《未爽》寫作計畫,比如前陣子試圖在Matters搜尋性暴力、PTSD、童年創傷等關鍵字詞時,發現了幾個跟我一樣正在進行「創傷書寫」的帳號,便忍不住一直讀下去;甚至因此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拿出來翻了翻。

其實這些行為都會trigger我的創傷反應,但我還是這麼做了。

「妳要先好好照顧自己,才有能力去『發聲』,知道嗎?」

「好。」儘管我所生長的行政區域,是台灣所有直轄市以外性侵害案件數最高的縣市。這個數據反覆剝削著我對家鄉的愛,很扭曲。「純樸」的農村裡,有一池深不見底的黑色泥沼。

(這裡,我必須提醒自己深吸一口氣,呼氣——)

在今天的諮商快結束前,我們繞回起初的問題,聊起「逃避」跟「躲避」的差別:

「我可以說『躲避』比較像是當身體響起警報時,我有去察覺到警報聲,並做出相應的反應,比如在一段關係中停下來,甚至逃跑;但『逃避』比較像是,儘管警報聲大作,但我仍然讓自己留在那個『(即將發生)危險』的處境裡,忽視自己的身與心,困在那裏。」我用我的角度去理解並重述了諮商師的原話。

「對,這就是我想提醒妳的。」要記得觀照自我。

這是一個互相的、平等的對話——當這頭拋過去後,對方會試圖去接住。

其實我有時候在想,當我很想要死的時候,我是不是其實並不真的想死,因為我經常試圖透過「閉氣」,來強制讓自身意識到身體有多麼抗拒死亡。

或許當下的「想死」狀態更像是說:我想要離開這個「失控」的狀態;因為我沒辦法克制自己不向下沉淪,又或者我對自己產生極致的厭惡,同時,對這世界的無效控訴及其相應的無力感一併湧現;如此種種,形成一道道「枷鎖」。死亡在這裡確是一種「解脫」。

但我這裡想說的是:儘管,偶爾,還是會有想死的聲音在腦中出現,但我真的有在進步哦,我有在練習不要忽視自己「想活下去」的聲音。或者說,任何聲音,我允許任何聲音通過,不刻意消音了。

「妳並沒有在忽視妳的傷口哦,妳只是讓新的東西進來,允許自己向前走。」要記得。


Moriarty - History of Violence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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