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學是教會言說的批判

巴特（Karl Barth）是一位瑞士神學家，其系統神學著作《教會教義學》（Church Dogmatics）是近代西方神學其中最有影響力的經典之一。他在書中定義神學為一門科學 ［1］，是「關於神性的理性思考和談論」［2］，目的是「針對教會關於神的言論的脆弱性和責任」［3］，並「進一步檢討並糾正關於神的言論」。我很喜歡余達心博士演繹為「批判教會的宣講」［4］。

這種論述的貢獻如下：

首先，分別出教會的講論和上主的聖言。雖然教會的講論是以上主的聖言為基礎，但是兩者在本質上是有別的。簡單而言，教會的講論不是聖言，「教會咁講」不等於「上帝咁講」，即使教會嘗試如此聲稱。

從而，衍生出一個必然結果，就是取消教會不能動搖的權威性。意思是，教會關於上主和聖言的講論不只是可以，而是必須持續被檢視、批判和修正。因此，依從巴特的邏輯，批判教會的言說不只是合法，更是值得被鼓勵的神學工作。

當然，巴特的論述不必然是正確。我並不是嘗試以巴特的神學成為「去權威後」的另一權威。在巴特的神學論述中，我也有不少不同意的地方（不明白的地方更多）。不過，這種拒絕「照單全收」的批判精神卻是此處所支持的，毋需介懷。本文很想強調的是，正是巴特的理解，使他有勇氣挑戰教會多年持守的神哲學前設，帶來神學論述的顛覆性發展；也使他在納粹政權統戰主流德國教會時，敢於提出一種不一樣的論述，拒絕盲從政權。值得注意，他當時極力反對的包括他的神學老師。

其實說了這麼多，我只想表達：

或者，你推翻的，不是上帝，不是基督教信仰，只是歷史上某小部分人所執著的傳統。或者，你拒絕的，不是基督教信仰，只是教會的論述。兩者乃不同的。

不要放棄。

我們沒有失去信心。

我們只是認真對待上主的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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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巴特：《教會教義學（卷一）：神道論（一）》，王建熙譯（香港：天道，2019）， 頁4。

[2] 此處巴特是直接引述奧古斯丁；同上，頁3。

[3] 同上， 頁4。

[4] 余達心：《聆聽——神學言說的開端》（台北：校園，2008）， 頁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