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靜止》#405 該被遺忘之地（九）

眼見對方不似弄虛作假，彷彿真的認不出自己，小空不由得有點前所未有的感覺。大概就像曾經理所當然的事情，忽然才醒覺只不過自以為是；還有的就是原本就像一隻盛滿了美味飲料的杯子，當拿在手中想要喝一口之際，卻發現不知甚麼時候，稍一不慎，全給倒光光了……

很久以後，小空知道，這叫失望，以及空虛。

「你認識我嗎？」

男人自然不知道小空的感受，至少此刻似乎還沒有辦法運用靈感，無法以此探視小空所思所感。然而，他的反應，也不像一個平常真的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他的提問，並非質問，而是……

好奇！

帶著興奮的好奇！

似乎遇上一個認識自己的人，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喜訊！

「你似乎離開過，然後再回來了？」小空想起蕭老師曾經提及過，「旅行」會讓阿流甚麼也記不起來。

縱然，哪怕記憶沒有了，心還是會把一些跟生命本身同樣重要的人或事或物牢牢緊記。然而，阿流的心，似乎還沒有小空……

「你甚麼也忘記了，那你怎麼懂得我們的語言？」

「那邊……還有那邊……很方便！」男人指了指不同的角落，笑嘻嘻的說：「不過相比起來，翻書感覺感滿足。」

他所指的角落，是「該被遺忘之地」裡名為「指導台」的導覽系統，各有不同的強大功能。只要懂得操作，又願意花費一些時間，「指導台」幾乎儲存了近代所有文明資訊，語言文字、科技文化、天文地理、生活飲食……想得出的問題，「指導台」都會有答案。

「你懂怎用？」

「為甚麼會不懂？」男人把手上那本名為《有限》的書，交給小空，笑說：「像閱讀一樣。不過『指導台』要簡單得多，只要接觸回路，感受到曾經用過的人是如何操作，知道了編碼的方式，一下子就能解讀所有儲存的資料。方便是真的很方便，但也很無聊。」

「流大哥，你果然是神！」小空一臉羨慕，笑說：「我現在真的相信，你當初只用了三年，就能把『該被遺忘之地』的所有存書與資訊記錄，全都給看完了！」

說罷自然而然的環視所在之處一眼。這裡有著小空至今還是數不清的巨大書架，在書架以外的各個角落均置放了一台得十個小空手拉手才能合抱圍繞的「指導台」。小空估計過，要環繞這裡走一圈，至少得用上半天。而這裡，只是整庭「該被遺忘之地」六大區之中的一個，而且是佔地最少、面積也最小的一區。

這藏書六區，結構上就是一區圍繞著一區的從外往內。最外圍的兩區，所收藏的書，都屬於資訊性質，歷史與土地相關的佔了大多數。由於年代久遠，所以對現今的人來說，實用價值並不大。由外至內，愈往核心，所藏書籍經典的類型就愈偏向科學與技術、文化與思想。

只是，如今，六區當中，已有一半，也就是最外圍的三個區域，已然被毀……

「我之前已經來過？」男人循著小空的視線，也張目四顧的，顯得有點疑惑。

小空這才想起，眼前男人身上依然甚麼也沒穿，連忙從背包掏出一塊給捲起，上面有幾大洞，藍色大布似的東西，遞給男人。

「我知道這個！」男人立即雀躍起來，把頭穿進大布裡！

當整個人都套進大布之後，大布呈波浪般翻動，一瞬間貼上男人身軀，緊緊的把裹在其中。一雙腳掌的部分順應著變動而硬化，成了一雙鞋子。兩隻手的位置，則化成一對手套。直至，男人的腦袋露出來。

「『指導台』有說過，納米技術自動生成的隨身服，想怎樣就怎樣！」男人吃吃的笑。

「流大哥，你來到這裡多久？有沒有出外過？」小空重新把背包揹起來，正考慮該如何把外面的情況解釋給男人。

「你一直叫我流大哥，我的名字叫流？」

「對呀！我叫空，就是流大哥你給我取的。你叫流，則是我想出來的！」小空一臉堅持的說：「這樣不行，每次旅行回來，你連名字都記不起來，得想想辦法，至少能讓你立即曉得自己叫甚麼！」

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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