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Day3，我不記得我經歷過被禁說方言的年代

提到小時候（很多時期的小時候）發生的事，很多我都不記得了！可能是某一種心理機制，對於已逝的曾經我經常不太記得，於是我的記憶有很多跟當時一起經歷過同一件事的人有著落差！比如說，小學的時候我算是很末期在學校被規定不能講方言的小孩！

我不記得這件事，完全不記得。我問過姊姊和晚我幾屆入學的朋友，他們都說：「對啊！那時候還有！」而我完全不記得這件事。

我只記得我從上學到離開高雄北上工作，我開口說話絕大多數都是台語居多，即使跟老師、在學校，再怎麼正經八百的場合多半都是用台語的！每次看負責訓練演講比賽的班導，要我們聽班上那個征戰大大小小演講比賽拿第一名的同學在台上字正腔圓的排練，我都聽得想睡，也幾乎會背，但就是無法像她那樣每個國語咬字都那麼標準！

我不記得我的兒時是怎麼被教育「說話」這事，沒有特別學台語！那是我父母親的方言，也是家裡常用的語言！倒是父親在國營事業工作，又長得高大，經常被認為是外省二代，常有人一聽到我的主語言是台語，也會對我一口流利台語會有那種：「我以為你是外省人耶！」的反應！

兒時我也在眷村打混，大阿姨嫁給了戰後來台的軍人住進了眷村，我經常跟眷村的玩伴玩耍，表哥們字不正腔不圓地講著聽起來也不像台灣國語的國語，或者也在我們回媽媽們的娘家時，他們又說著有點卡卡但我們都聽得懂的台語！我們彼此沒有那些被操作出來的省籍對立！我們也沒有笑過誰的國語、台語到底標不標準，反正都聽得懂不是？

比較特別的現象是我在女校上學時，女孩兒好像比較不太說台語！特別是「書讀很好的那些」！直到寫這篇文章我才連結起來「為什麼？」因為跟我同齡的孩子，全都經歷過那個「被禁說方言」的後端！也還是「女性」這個性別還倍受限制的年代！大概也只有像我這種跟男孩混在一起、看起來豪爽的女孩，跟男孩混在一起百無禁忌！

那時，我沒感受到特別語言上的壓迫，但的確是「台語講得特別流暢」的少男少女都會被以一種「沒水準」「沒教養」的方式看待！（即使對話裡一句髒話也沒有！）

去了台北工作我才開始感受到「台語」最好是不要常出現在職場的語言！說不上來是一種壓迫或被限制了什麼，台北跟我同齡的同事或比我年長的前輩，只要是台北當地人，台語都不甚好，學歷和職位越高的越不會使用台語（別說開口說了，連用字可能會開口的都不多）當然這也跟位在首都執行那個「不說方言」的規定就越徹底！

而我的台語也慢慢地在那樣的環境裡變得不如以往的順暢。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母輩們會有那種「你去大城市了、你是台北人了，所以跟你說話一定要用國語」的觀念，我每次回高雄都會有種我的身分被剝奪的感覺：啊啊啊！你們幹嘛不跟我說台語，我聽得懂啊！啊啊啊！你們幹嘛要講國語！你們講國語很卡耶！我可以跟你們說台語啊！啊啊啊啊！

於是母親終於有一天對我那種「妳幹嘛不講台語」的反應做出了反擊！她認為我在恥笑她的國語不好！（啊啊啊！啊啊啊～到底是受了什麼荼毒啊！）

但母親的台語，絕對不是現在當今那些台語指導老師們跟得上的！母親（我的父親也是）那一輩出生在戰後，國民政府剛來台出生的那一代，他們那時還沒有太多「沒有台語說法的詞𢑥」也還很多順口說出連國語都不太容易找到對應用法的用語！（一時想不出來有什麼可以寫出來介紹）

台語是非常文雅、優雅的語言！那個我所成長的年代，台語被形塑成「只有混兄弟的」、「落翅仔」（台語辭典解釋：落翅仔常引申為逃家、蹺課，或以非法性交易謀生的學齡少女。）若我真有感覺「講台語」被歧視可能是我的高中同學曾經用非常正經的語氣跟我說：「你這樣說話很沒氣質！」（但我跟同學都很不熟，我也沒很在意就是XD）

後來我發現，我逛菜市場、吃小吃，全部，都是用台語！（可能很多菜名已經不會唸，就會問一下菜販，菜市場是你最好練習台語的地方，別怕，很多人也都不會說，問一下就好！）我連寫小說的對話都是用台語思考才轉成中文寫出來！

至於其他語言的學習啊！我英文到了過去式的國二就一落千丈，日文五十音始終背不起來，倒是去了韓國、看了大量韓國影視後，覺得韓文好像比較好學XD（我是說基礎！不分輩分、旅行可用的）但是前幾日我與一個認識的韓國人又聊了幾句，還是覺得我的日常英文不算太爛，就是單字認得不夠。（他說英文，我說中文，他說的我都懂）

什麼語言我說起來最自信呢？不要跟那種硬要糾正別人的台語的人說話的話，我的台語會擺在我的國語前喔！

這裡的「國語」是指台灣使用的中文，「台語」在教育部的新說法是「臺灣閩南語」（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圖：20110708潮州夜市小新奇，Canon EOS 5D Mark II，我也很喜歡去夜市跟長輩們講台語

科科，才不會寫不出來呢～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