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第二季（6）：來去之間

關於回家的「回去」和「回來」，我糾結過好多年了，終於沒想出個所以然，算了，不想了。該回的家繼續回，爸媽看我是回來又回去，老婆看我是回去再回來。

但有些事，有些人決定不再回去某個地方，才發現有些回去，一去就再也回不來，原來永別不必隔陰陽。

1984年我家發生了一連串不幸，像中了什麼詛咒。爺爺和弟弟相繼過世，爸媽鬧離婚。爺爺是突發急病，送醫不治，弟弟是夭折於意外，連醫院都沒送到。肇事者嗎？一群村裡的小孩互相推搡打鬧，哪有什麼肇事一說？誰也說不清楚。責任人嗎？有。我姥姥認為是她，如果年初不是她提議並把弟弟帶回老家，一切都不會發生。

從此姥姥再也沒來過我家，直到三十多年後她去世，一次也沒再登門。我們家，對她而言，是一個再也跨不進的門，裡面有她無法解開的心結。

如今她去了天堂，想必見到了弟弟。他們兩個，不用再回家了吧。84-85年，爸媽鬧了好一陣子，最後沒離成。那年頭離個婚也不容易，幸福不幸福沒人管，感情破裂了明明回不去也勉強粘在一起。多少人都那樣，走不了，回不去。

來來去去，變換著位置。來去之間，一半人生已過去。我們來了，他們去了，像在天地之間搬東西，忙得顧不上抬頭，雲里霧裡，路上擦肩而過彼此都不認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