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精神病患的自白書
不知這算不算一個隱喻的迅速驗證:今天上午開始讀李智良的《房間》,懷著不確定的感受吞下他寫的字,他寫的「精神病患是醫藥與精神科診療的受害者」,下午就經歷了讓我感覺自己被醫生、被身在其中的這個社會强奸般的感受。
說「强奸」可能有些偏激,但我的感受與被强奸后的創傷如此相似。
下午需要問診,請醫生幫我開藥,因爲最近服用的一種藥副作用很大,打字、寫字的時候都會手抖,有時會覺得快要暈倒,便想咨詢是否需要調整藥物。因爲暫時不能去醫院,只能在醫生提供的一個第三方平臺上問診。
點擊選擇「圖文咨詢」,填寫好在服的藥物和副作用症狀,付診療費,等待。
五分鐘后跳出一條訊息:醫生已經爲您開好了處方,請付費取藥。
點進去發現醫生直接開了藥房並結束了問診對話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我的留言,只看到這次的醫囑依然是系統默認的「按時服藥,定期復診」。
很疑惑,不理解這是什麽意思,是要我繼續按原來劑量服藥嗎?還是他沒有看到我的留言?但我已經沒有辦法再聯係他,付的診療費得到的也只有這張藥單。
打電話給平臺,平臺表示開了藥就説明醫生看過診了。
「可是他沒有回答我的疑問呀」。
在平臺的指示下,我看到在醫生結束對話框之後患者還可以留兩條言,遂留言,至今沒有收到回復,與一開始五分鐘就速戰速決開出藥單的效率完全不同。
疑惑變成了憤怒、變成了痛苦和自我懷疑。
我是不是不值得醫生認真對待?
我是不是只是他們賺錢的一個手段?
雖然很早就明白,對自己來説意義重大的痛苦,在他人眼中無足輕重。卻還是有一種被强奸、被羞辱的感覺。
爲什麽要應付我?爲什麽不能認真治病?
這種感受不是第一次有,從確診抑鬱症的第一天開始,我就體會著各式各樣的絕望,所有人都一邊告訴你「你要好好治病啊」,又一遍用輕視你、侮辱你、諷刺你的行動告訴你「你根本不值得」。
去醫院就診,每次都是早早去,等上一個兩個小時,進診室,五分鐘結束。
長年服藥的醫療費用讓我覺得給家人添了大麻煩,以至不吃飯也想省點錢出來。
休學,復學,沒有人在意你着急辦好手續明天該上課了,只要你是一個人來的,只要你足夠軟弱,他們就可以把你當作空氣一並無視。
每個人都盯著你要你乖乖吃藥,你不吃藥,你就不配他們的關心,你不吃藥,就活該好不起來。
你想死掉?
你太不孝了,不知道父母爲你付出多少嗎?你太自私了,怎麽可以自己走掉呢。
你想活著?
不,你不配活著,你得抑鬱症就是因爲你不和別人講話,因爲你不開朗,你那麽壓抑不得抑鬱症才怪呢。
你哭?
有什麽好哭的,這個世界上苦的人那麽多,誰有力氣關心你。不開心也不要説出來,負面情緒散給別人你就滿意了。
你笑?
你不是抑鬱症嗎怎麽還會笑?你笑了那你是不是好了,你笑了那你爲什麽還不上課。
你沒有力氣起不來床?
有你這種喪尸每天躺在宿舍裏真的讓大家都心情很差。你能不能回家躺著?
你有力氣可以起來了?
那你以前是不是裝的?你是不是不想念書所以說自己抑鬱?
你抑鬱,你活該,去精神病院吧,爲什麽這麽嚴重還在外面自由活動。
不要總是說自己累,不要動不動就歇斯底裏,有什麽好哭的啊,我們爲你做了這麽多事你還想怎麽樣。
我不想怎麽樣了,對不起,我不該在這裏給大家添麻煩。
你死了也會給人添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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