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音乐会
古典乐界最高调CP分道扬镳后,羽佳小姐取消了所有与前任同台的音乐会。我的票是去年就订好的,本来也不是为了羽佳小姐而订,刚听说她单方面撂挑子时我还心中一喜。Klaus倒是雷打不动地来了,口口声声特别喜欢我们村团,但是到了选长聘时还是去了芝加哥,哼!
他每年来两周,我总是早早地把两周的票都订好。去年一场Bolero(抱歉主要曲目我已经忘了),一场马勒5。S听说马勒时都快疯了,于是光那周就连续买了两天晚上的票,坐在厅里两个不同位子,完整重听了一遍。然而Bolero那周Klaus只指挥了一场后就病了,后面几场全是青交指挥(同时也是村团助理指挥)代指的。我们订的是后面的某场,只能看看老熟人,但出乎意料的,青交指挥感觉似乎并不逊色。音乐会后碰见乐团里的老师,说羽佳小姐那几天也在,我们以为她是来嘘寒问暖的,结果老师说:“她把Klaus臭骂了一顿,认为他不该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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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晚些时候,羽佳小姐就上演了卡内基五首拉赫协奏曲连弹的空前壮举,引得雅尼克当众跪倒石榴裙前,不知从此是否会改写钢琴演奏史,将钢琴演奏向奥运竞技方向更推一步, (我哀伤地怀疑是会的)。但无论如何,我明白了羽佳小姐可能确实是不生病的。
昨晚来顶班的是Jean-Yeves,颇为难得地没披挂上鲜艳的花衬衣、丝绒外套、红袜子等等耀眼装扮。曲子也从拉威尔换成格什温。大家都说他的格什温弹得特别好,我对曲子兴趣不太大也不够熟,只觉得他弱奏不错,爵士的自由即兴气质也在,别的就说不上来了。其实我觉得他手指跑动时的颗粒性不是特好,这要是换了羽佳小姐可能效果会好很多。后来乐团的朋友说,乐团太响了,压了钢琴,毕竟指挥太年轻,村团常任是绝不会让音响失衡的。我又暗想,如果是羽佳小姐,估计没什么乐队能压过她。
格什温这部F大调钢琴协奏曲,其实写得还挺好的。但我总觉得这种把谱子规规矩矩写下来,然后几十年不变照谱子演奏的作品,虽然风格是爵士的,但终究不是爵士乐。对于我来说,爵士乐最迷人的地方是即兴,没了即兴,对这个调调,我其实没太多兴趣。如今这个调调(和声)也成为古典乐历史的一部分了。据说格什温当年很崇拜勋伯格,后者流亡美国后,格什温恭恭敬敬地去拜师学艺,勋伯格问他:“你每年挣多少?” “十万。”勋伯格说:“那应该我找你当老师。” 后来俩人成了好朋友,经常一块儿打网球。勋伯格到了估计也没挣到十万。
上半场开场的其实是一个Darius Millaud的作品《屋顶上的公牛》,据说是作曲家跟着诗人外交官克洛岱尔(时任法国驻巴西大使)在里约采风所得灵感,里面倒是挺多探戈节奏,但是曲子写得无聊之至,只能当《新春乐》一听。下半场是《春之祭》,三个作品一一排开,真是高下立判。
二十世纪古典乐的演变,将作品中心生生扭转成了演奏中心,以至于大家去听音乐会时,几乎不言而喻是去听演奏的,作品则大多数时候早已熟识。但是如果每场里加一个不太出名的作品,比如Millaud这部,就能把这趋势稍稍地往回拉一拉。每每我自己能够进入听作品而非对演奏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状态时,都是很感激的。虽然不得不承认我来这场主要是为了看Klaus跳大神,但现场却进入了听作品的状态,时不时地感叹,斯特拉文斯基是写得真好啊!尤其是配器,喜欢极了。
Klaus对动态和紧张情绪的把握相当好,估计他这半场大神也跳得很过瘾,那些街舞动作都有了用武之地。乐团里的老头老太太本来都是挺保守的人,唯独对这位新星最宽容,从来不嫌他的动作太过。 Alex Ross听完他带巴黎管弦在卡内基演的《春之祭》,说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特别不特别我不敢说,但是整场效果还是很到位的。
第一部分结尾大地之舞开始部分的小提琴声部演奏时,我在想,如果我是指挥,我会让小提琴不揉弦,这样更能呈现一种奇异荒凉的气氛。但是全体小提琴都在揉弦。几周前看Isidore四重奏演奏给我了很多启发,他们对作品抠得那个细致、对音色的发掘,交响乐团们大概很难企及,其实可以很好地借鉴学习一下。
虽然是周四晚的音乐会,却座无虚席,放到别人身上是难以想象的。去年Kalus来时,有场马勒5正值情人节,于是有个女粉丝(似乎是日本人)特意购得第一排座位(噢妈呀,坐第一排听马勒!)谢幕时颠颠地奉上一盒心形巧克力。上周我已经见识了人们对这位如日中天的新神的新的崇拜狂潮,估计这周还有很多早早订票的人是奔着来嗑CP的,可惜计划跟不上变化,青年明星们的荷尔蒙走向,观众们是预测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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