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指与记忆

Rafael C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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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所有记忆痕迹,物表象,词表象,都通过言说来重新建构我们的精神世界。这是神经症的路子。而妄想症或者精神病发作的时候,词表象直接就呈现了出来,恰恰是因为缺乏登录能指系统这一步。

精神分析和阅读的区别

 

一个说话,一个不说话。这和说的内容好坏没有多大关系,只要是对着另一个人讲话,就有“转移”,而“转移”是精神分析实践的根本,就像讲话是语言的实践。而“转移”的价值都是反向的,这就是拉康所谓的分析中只有“分析家的转移”:比如,分析家的“无动于衷”,迫使分析者重新去摆放自己在社会联系中的位置,比如与父母的关系,与兄弟姐妹的关系等等。当某个词被说出来的时候,当来访者自己听到自己说的话的时候,这个话在他身体上、在他的历史中是留下过痕迹的,所以他的身体是会有反应的。

 

 

记忆是无意识的

 

弗洛伊德始终强调,意识是不能留下痕迹的,而记忆会留下痕迹。无论多么聪明的思考,甚至是禅宗式的顿悟都在意识的水平,而记忆的登录是在无意识水平,它们处于完全不同的地点,所以“反思”不能揭露出无意识,要“联想”。

 

 

记忆是多重登陆

 

弗洛伊德的原话是:“我的工作基于这样一个假设,即我们的精神机制是通过分层的过程而形成的:以记忆痕迹的形式呈现的质料不时地根据新的环境被重新排列——被重新转录。因此,我的理论最新颖之处在于这样的论点,记忆不是一次出现,而是多次出现,它是存在于各种痕迹中的。

 

记忆会反复“转录”这个特质赋予了精神分析操作空间。用拉康的术语做个比喻,反复登录,就是把原来的所指稀释到能指,保证精神机制始终处在高强度运动中,有内在结构被不断重组:比如有些东西在主体1岁的时候登录了,在他4岁时候的重新登录就处于一个能指的水平,之前的那些质料就成了所指。在分析或者咨询中不断地言说就是让这些质料重新登录,能指化,从而最高效地推动精神系统的运动,导致其重构,产生治愈的效果

 

对这个从所指到能指的这一步,弗洛伊德自己使用的术语是“翻译”(46号信),而且弗洛伊德在提到“翻译”的同时还特意强调了这个“翻译”是“转录”(52号信),拉康从弗洛伊德的这个表态得到灵感,强调所指跟能指不是一一对应的。另外必须强调的是“翻译”或者“转录”之后,最初的纯粹的记忆没有改变,后面的各级记忆也都不能被主体所干预。这一系列精神运作机制是在无意识水平,实在维度的,主体无法干预和触及。

 

 

关于最纯粹的记忆

 

在记忆的起源处总有一些非常原始的东西,这些东西也被认为被多次登。而那个最神秘的:感知觉的第一次登录,也是意识所不能及的,是根据同时性的联系来编写的。拉康将这个同时性称为“原初同时性”。而能指也是同时性的产物。而无意识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因果关系第一次出现就是在无意识里面,能指此时第一次生产了所指,而所指的出现又重新“整理”了能指。这还不是能指旅程的结束,接下来就要说到所谓“前意识”了,弗洛伊德所谓的“投注”在这个阶段开始逐渐向意识靠拢,拉康将这个阶段定位到了与说话有关系的各种幻觉。“词的发出——词的表象的发音”,与此相联系的意识的出现,总是与记忆没有任何联系。

 

这里的原理是:精神机制是被能指系统以语言方式组织的,这就是说:所有记忆痕迹,物表象,词表象,都通过言说来重新建构我们的精神世界。这是神经症的路子。而妄想症或者精神病发作的时候,词表象直接就呈现了出来,恰恰是因为缺乏登录能指系统这一步。

 

压抑-中断

 

从能指到意指这一步,都需要“回溯”完成,而“事中”的能指,如果没能过渡到“事后”,这就是弗洛伊德意义上的压抑“Verdrdngung”,用我们前面一直所使用的拉康术语说就是“能指没有重新登录”。我们应该知道,“Verdrdngung”在弗洛伊德江湖中的地位,弗洛伊德为精神分析赋予的使命就是“让被压抑之物回归”,而拉康早年也一度相信,精神分析能做的是就是重整个人历史,当然后期他为精神分析添加了更多含义,精神分析不是重构个人历史(比如在他的第一个研讨班,拉康还说过类似精神分析是为分析者写一本自传,这本自传记录了分析者所有必然的失败,类似的意思,而是推动整个精神体系做运动。

 

能指的作用

 

能指的作用正如上文所说,在于“铭刻”所有原始的记忆痕迹,否则这些记忆没有归宿,不跟主体而是直接跟身体发生关系(症状就出来了),精神分析有用或者没用,取决于卷入到分析中的能指有没有充分“铭刻”分析者的记忆,通过说话,让这些记忆对主体的影响发生变化,正是在这个层面上,重构会是有意义的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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