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tflix劇集裡的C位
回多倫多隔離期間完食的兩部2020的Netflix自製劇:The Alienist 2(沈默的天使2)和Ratched(拉契特:黯黑天使)。兩部共同的特點就是以女性為主角。事實上最近在Netflix看的歐美劇和不分地域的電影,都以女性為C位,身為女人,可說喜聞樂見,然近年來劇集或電影(這裡僅限Netflix主投資製作的)為了表達性別平權的重要性,已經到了一種不顧歷史現實的地步了。
例如Alienist,原先第一季裡靠著家庭社經地位在警局謀得一職但仍然被同事貶低的女配角秘書Sara到了第二季一躍而成戰無不克的私人女偵探,這個角色當然有趣,問題是,這劇的設定分明還在1900之前,是世界上還沒有一個女性得到投票權的年代,就算這個時代在紐約確實有女警探出現,但這位真正的女警探是以四個孩子的寡婦之姿在警局蹲了17年後才靠著偵破一個大案得到正式職位啊。
然而在這第二季裡,Sara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貶低,好像她上一季跟著男人破了個大案、成了女偵探後,一切這個時代這個社會對女性的壓迫就迎刃而解。
Ratched就更莫名。這部劇的設定在1950年代,女性當然已經取得一些權利,但LGBTQ和黑人仍在水深火熱之中,我很喜歡女主角Ratched在探索自己性向時的部分,尤其是即使意識到自己愛上一個女人,也不敢表態、或者是表態後又害怕更進一步的糾結,完美演繹作為一個女性或LGBTQ族群受限於時空環境的掙扎——但這已是戲裡唯一合理之處了。
全劇裡時代對女同志的異常不合理的寬容我就不多說了,全劇最莫名的是:Ratched的女朋友Cynthia是州長的秘書,Cynthia的前夫是一個黑人男同志,兩個人都知道對方的性向,婚姻就是幌子,但兩人也算互敬互愛,人物編寫至此算是在最悲哀的情況中有意想不到的創意。後來Cynthia為了追求Ratched提出離婚了,她對前夫說「難道你不想追求真正的幸福?」接著他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真的離婚了,前夫也和真正的愛人結成伴侶,最後告訴Cynthia:「我現在覺得自己很幸福。」
呼,如此美好的結局,美好到我都幾乎忘了這部劇的背景不是在2021年的加州。然冷靜一點就會想:為什麼這劇要假裝1950年代的黑人男同志真的會得到幸福快樂?
如今(colour) blind casting基本上已經是Netflix的標準選角程序,但只看演技適不適合而不看種族、膚色、甚或性取向,我很喜歡這種選角模式,像是年初的Bridgerton(柏捷頓家族:名門韻事)。因此,退一萬步來想,作為理解選角模式的觀眾,當然也可以把Cynthia的前夫看成只是個沒有膚色的男性角色,然把黑人這身份拿掉好了,難道1950年代的男同志的幸福得來很容易嗎?
當作為全球化最前線的Netflix儼然把違背現實且充滿性別和族裔政治正確的人物設定作為原創劇集或電影(近期有類似問題的電影可看Enola Holmes或The Old Guard)的主流模式,這種在劇集或電影裡直白表現出的「每個人只要勇於追求就能擁有自己想要的」的美好理念,甚至不明究理塞給這些角色不同反響、開了外掛的經歷,反而淡化歷史上無數女性、有色人種、和LGBTQ族群在追求平權過程中受到種種壓迫。
這樣的C位值得的嗎?當此類劇集越看越多,我越不確定了。
紐約市的第一個女警探Isabella Goodwin的故事,有興趣的可以讀紐約時報的文章:Overlooked No More: Isabella Goodwin, New York City’s First Female Police Detective
既然提到The Old Guard(不死軍團),就女性C位和一定要在性別、性向、族裔等做到圓滿的這個主題上,忽然想到一段和老公的對話:
「妳看了The Old Guard?」「相當發人省思的一部電影,主角是六千年不死的女戰士,她尋找到世界上所有和她一樣不死的人,組成一個保衛世界的團體。團員有一個白人男性......」「該不會他是背叛者?」「你怎麼知道他會背叛小團體?」「因為是白人男性嘛!這年頭白人男性在電影裡就是萬惡的根源,不是嗎?」「團裡還有一對相戀將近跨越千年的男同志,你猜他們什麼時候認識的?」「不要告訴我是十字軍東征?」「就是十字軍東征時代的基督徒和穆斯林!總之,六千年的女戰士也快死了,在她退隱之際,意外發現一個新的長生不死人,來,你猜猜他是?」「看來只能是一個黑人女性?」「那當然。反正電影就這樣啦,可能會拍第二集,電影最後,女主角那個在獵巫時代被沈入水底的愛人帶著對女主角的怒氣出現了。」「愛人是亞洲女性?」我給了他一個廢話少問的表情。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雖然老公是加拿大人,不過和他的對話總是一半中文一半英文,對話裡的「他/她」用中文講出來其實都聽不出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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