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格曼的島》

《柏格曼的島》Bergman Island (2021)

Mia Hansen-Løve 去年參賽坎城的新作，一對電影編導伴侶來到因電影大師柏格曼而享負盛名的瑞典法羅島工作度假，親身造訪著名的電影場景，參加各式紀念活動，並暫住在柏格曼的故居尋找靈感以完成各自的劇本創作，然而兩人之間卻有著不安的情緒隱隱流動著。

我不算是柏格曼鐵粉，剛好沒看過他的《婚姻場景》，對《穿過黑暗的玻璃》中的小屋也印像模糊，當片中出現各種對柏格曼電影有意無意的引用時，我也只能從最表面的意義來理解它們，「一張會造成夫妻失和的床」「一棟已不復存在的小屋」…，導演其實也借了女主角的口來問了一個看似很表面的問題：「創作偉大的作品和家庭不能兼顧嗎？」

片中夫婦年紀一大一小，一個理性而穩重，另一個易感且躁動，一邊寫作快速極有效率，另一邊千頭萬緒苦無靈感。當丈夫不情願地跟著柏格曼導覽團走遍島上景點，妻子卻跟居住當地的電影系學生走訪島上私人海灘，享受冷僻的柏格曼秘境。不過當妻子獨自冒雨尋訪不存在的小屋未果，自然被好整以暇的丈夫嘲諷了一番。

男女間對比的張力自然是故事明顯的切入角度，我個人不太喜歡關注創作者的私人生活，但 Mia Hansen-Løve 和著名導演 Olivier Assayas 過去長年的伴侶關係顯然是本片劇本素材的來源，但與其說作者想一吐多年感情中的怨氣，我的感受更像是，一位女性創作者面對極有成就與才華的另一半，甚至是面對一位對家庭和感情關係頗為殘忍的男性電影大師，她並不意圖去追趕、對抗或證明自已的能力，而是透過坦誠自我的疑問不安來彰顯自己的存在，透過創作上的漫遊出走來離開不屬於自己的框架。

因此似乎也無所謂這後設多層的劇作如何參照柏格曼的作品，或是劇中人物對柏格曼的典故是否真的了解，反而更像是（引用另一篇影評的說法：）「如何把法羅島變成自己的島？」電影後半情節一轉，成了妻子向丈夫轉述她創作未完成的故事草稿，關於在法羅島上重遇舊情人的女主角如何再度陷入對前任的迷戀之中，尤其這位前任是挪威最佳男主角 Anders Danielsen Lie。《柏格曼的島》與其說是關於柏格曼，更多是關於矛盾的柏格曼迷妹。

對我來說，這部片更接近一部賞心悅目的度假電影，疫情當下看著大銀幕中法羅島的風光明媚，感受悠緩放空的步調下的思緒竄動，享受來回於日常與非日常，真實與虛構之間的漫步晃遊。因此這大概也是一篇試著放下的非影評文字。

（2022/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