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今朝,林宅血案(西元1980年2月28日)

私の部屋,世界、歷史、人的万華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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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是夢,不是毅力在風雨驚濤中沖激翻騰不能面對飛揚的愚昧狂妄和殘酷,乃省視惶惶扭曲的街市,掩面飲泣的鄉土逝去,逝去的是年代的脈絡稀薄微亡,割裂,繃斷童年如民歌一般拋棄在地上上一代太苦,下一代不能比這一代比這一代更苦更苦

「我突然領悟到,這個社會公理式微,正義孤單,該是知識份子挺身而出,發揮道德勇氣的時候。」

,陳定南(前法務部長)

距今42年前,西元1980年的2月28日,那天是星期四,兩天後就是農曆年的尾聲「元宵節」,一個或許再也平常不過的午后時分,位於台北市信義路三段的某民宅,忽然闖入了不速之客…

至今背景、身分依舊成謎的「某人」(死神?),以隨身攜帶的短刺刀,加上疑似受過專業軍事訓練的矯健身手,先是以高達14刀(前胸六刀、後背三刀、右手一刀、左手臂三刀、頸部一刀)毫無間斷的私刑處決方法,奪走了年邁的老婦人性命,後續又分別以一刀斃命,從後背貫穿前胸的虐殺行為,宛若勾魂使者一般,帶走了一對年僅7歲的雙胞胎女孩,

還來不及長大的寶貴生命,在此畫下愕然句點…

就在「劊子手」憑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結束了一次可能被不知名單位所託付的索命任務,倉促離開現場的當下,可能是上帝的憐憫與嘆息,現場留下了唯一的見證者!一位身中6刀的8歲小女孩,經送醫急救後,平安逃過了死劫,成為滅門兇殺案的最後倖存者!

據傳當救護車抵達信義路三段時,目睹慘案第一現場的田秋堇女士,以其醫學常識判斷,堅持要以擔架將小女孩抬上救護車,可警方跟醫護人員起初均推拖說門太小,擔架可能進不去,田女士於是痛聲大罵

「你們大逮捕(異議人士)時,都不會嫌門太小!」,事後證明田女士怒吼是正確的,因為女孩的雙肺一邊被刺破,另一邊正充血著,只差0.1公分就沒救了。

大逮捕?

是的,西元二十世紀八零年代,在那個遙想風聲鶴唳,保安聯防,攜手維持黨國體制運作的戒嚴時代,此等駭人聽聞,令人髮指的屠殺慘案,隨即在台灣,乃至於整個華人世界,引起了莫大的關切與矚目!原因無他,被害者一家的男主人,正是前一年(西元1979年)因高雄「美麗島」群眾示威事件而被當時警備總部軍法處依叛亂罪起訴,並拘禁在新店監獄候審的反對派領導者:林義雄先生(1941-)

而且讓人發毛且詭異的是,2月28日當日上午,正好是軍事法庭召開第一次調查庭,所有候審「犯人」(林義雄、陳菊、姚嘉文等)的家屬,一早就匆忙集結,趕到景美軍事法庭旁聽,等於是…這裡,我留白不語。

惡意的刑求是打在身上,傷痕會隨著時間癒合;但失去母親跟女兒(游阿妹、林亮均、林亭均)的哀慟,卻是永遠無法忘卻的心碎與不捨。雖說事件爆發後,台北市警局即刻下達指令,責成各轄區分局務必展開緝凶行動,而各情治單位也發出了新台幣兩百萬元的高額懸賞金,希望各方人士能夠提供有利的破案線索!

但是,毫無疑問的,尚處白色恐怖、黨國特務機關陰影壟罩的台灣島,同時更是針對異議人士親族痛下毒手的血案,卻也使得島內的多數人民越發噤聲,尤其在與黨國機關的意識形態衝突底下,林義雄慈母和愛女的死,儼然就是一種對異議者的明文昭告!

「《聯合報》說可能有一個有鬍子的外國人(涉案),因為我朋友很擔心,因為我有鬍子,(報導又說)這個有鬍子的外國人可能有念到博士,我就想那一定是指我,所以我就跟刑事警察局聯絡,我說中午我有跟雙胞胎講話,你們還沒有跟我聯絡,我有這些資料,如果你要的話我願意過來。但是經過24小時的訊問內容,問了很多笨笨的問題,大概那時候是希望看起來有外國人跟這個案子有關係。唯一對我,也不是暴力,但是不必睡覺。他們訊問的方式是每個小時換人,因為我非常累,問同樣的無聊問題。」

,林義雄美籍友人家博 (Bruce Jacobs)

自田秋堇女士,加上隨後趕來幫忙的林濁水和康文雄兩人開始,最早的輿論風向,黨營媒體全力影射黨外人士游錫堃涉有重嫌,也讓游錫堃先生遭警方短時間內約談多達二十幾次,可正巧游錫堃先生當天上班,有無法被撼動的不在場證據,檢調單位在無法取得有利證據與自白書下,只能被迫放人;

三天後,警方依林宅家中遺留的全新水果禮盒,又一次改變追查方向,懷疑林義雄的美籍友人,哥倫比亞大學教授家博是重大涉案關係人,但依然審訊未果,加上「國際特赦組織」對此命案表達嚴正關切之意,專案小組於是只好再度放手…

「我們是個法治國家,絕不容兇手逍遙法外!」,警政署署長孔令晟。

報紙、新聞、廣播的官方說法如此,高價的懸賞金(後來各機關合計提高到千萬元以上)也靜靜擺在那邊,可流傳在民間的議論紛紛卻是隱約提及到:林家三口老小的慘死刀下,(國民黨)黨政高層其實意在殺雞儆猴、殺一儆百!用血淋淋的實際行動(作為)來提醒異議人士們,此刻應該罷手,別再輕易挑戰執政黨的法理與統治權威…

所謂「明代有東廠,民國有『警總』」,即便相關機構一再對外澄清跟回應,表示在邁向民主改革的途徑上,黨跟國家機器絕對沒有必要,也不會用政治謀殺來阻饒反對分子,但言猶在耳,林宅血案跟四年之後的「劉宜良遇刺」(江南案),似乎人民已經心裡有數。

如今,42年過去了,不幸發生命案的凶宅,也早在台灣基督長老教會與海外基督徒的募款之下,改建為「義光教會」;但在大多數台灣人民的心目中,這卻是繼西元1947年2月28日的「二二八事件」之後,另一起發生於同一日,讓台灣母親淌血的心痛印記!

西元2020年時,促轉會公布新的調查報告,有證據指出,兇手於案發後曾使用林宅的電話撥出,但該通話的監聽錄音帶事後卻遭刻意銷毀,這也意味著當時政府當局有直接涉入的嫌疑,但事實「真相」依然無法水落石出,得以讓不幸的亡者能夠安息…


尾聲(一):

慘案發生後的隔日(2月29日),自營貿易公司的陳定南從報上得知此事,當下難抑悲憤,直奔林家慰問。

當時36歲的他,以林宅血案成為一生的轉捩點,決定棄商從政,參與政治以求改變台灣。


尾聲(二):

〈悲歌為林義雄作〉,楊牧


逝去的不祇是母親和女兒
大地祥和,歲月的承諾
眼淚深深湧溢三代不冷的血
在一個猜疑暗淡的中午
告別了愛,慈善,和期待
逝去,逝去的是人和野獸
光明和黑暗,紀律和小刀
協調和爆破間可憐的
差距。風雨在宜蘭外海嚎啕
掃過我們淺淺的夢和毅力
逝去的是夢,不是毅力
在風雨驚濤中沖激翻騰
不能面對飛揚的愚昧狂妄
和殘酷,乃省視惶惶扭曲的
街市,掩面飲泣的鄉土
逝去,逝去的是年代的脈絡
稀薄微亡,割裂,繃斷
童年如民歌一般拋棄在地上
上一代太苦,下一代不能
比這一代比這一代更苦更苦


大雨在宜蘭海外嚎啕
日光稀薄斜照顫抖的丘陵
北風在山谷中嗚咽,知識的
磐石粉碎冷澗,文字和語言
同樣脆弱,我們默默祈求
請子夜的寒星拭乾眼淚
搭建一座堅固的橋樑,讓
憂慮的母親和害怕的女兒
離開城市和塵埃,接引
她們(母親和女兒)回歸
多水澤和稻米的平原故鄉
回歸多水澤和稻米的故鄉
回歸平原,保護她們的永遠的
多水澤和稻米的平原故鄉
回歸多水澤和稻米的
回歸她們永遠的
平原故鄉。


「多水澤和稻米的平原故鄉」,這是自己的土地、生活的家園、成長的樂土,看哪!那多水澤和稻米的鄉土,迷惘的游子啊!你還惦記或幻想著長江、黃河的巨龍升起嗎?回家吧,回到台灣這座島嶼,西南太平洋上的神聖之島,偉哉的眾山之王Tongku Saveq、壯闊如Babo Hagai,不沉的hái-ang,美麗島,Ilha Formosa。


圖文來源、一併致謝:

https://zh.wikipedia.org/wiki/林宅血案

https://today.line.me/tw/v2/article/QkojBj

https://umedia.world/news_details.php?n=202002261033238050

https://www.1imageart.com/post/news20200228

https://www.gjtaiwan.com/new/?p=24829

CC BY-NC-ND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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