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批评「白左」

假如有人和你说，「我用西瓜治疗癌症。」你会如何回应？

A. 「西瓜并不能有效治疗癌症。因为……」

B. 「你不应该治疗癌症。因为……」

相信稍有理性的人都会赞同 A 的回应。

那假如有人和你说，「我用西瓜去袭击路人。」你会如何回应呢？

A. 「西瓜并不能有效袭击路人。因为……」

B. 「你不应该袭击路人。因为……」

此时，更加理性的回答变成了 B 。

「白左」是流行于中文互联网上的带有贬义的政治词汇。字面上指的就是「白人左翼」，通常语境下指「关注性别平权、种族平权等身份政治议题，或动物福利的左翼」。泛泛来说，包含的范围差不多是中国人对美国「政治正确」的想象。

有人认为上面的定义并没有体现出「白人的种族优越感」，但实际上「种族平权」正是「白左」的一个核心。对移民和其他人种抱持歧视态度的，反而是保守右翼。那么「白」到底指什么？「白」指的是「具有较高社会、经济、政治地位的白人群体」。这是因为这一词汇源于欧美政治的讨论。对白左最常见的批评观点是，「政治正确脱离社会现实」。也就是用「白」的方式，实现「左」，「以白致左」。比如「要求使用非歧视性词语，无助于实现种族平权」。

对「白左」的批评，在左翼中并不新鲜。传统上称为「布尔乔亚左翼」（bourgeoisie left），相应的还有「布尔乔亚女权」等等。因为其目标集中在「打破玻璃天花板」，但没有关注社会的阶级现实。也就是说，很多人连达到「玻璃天花板」的机会都没有。而在阶级现实没有改变的情况下，即使目标实现了，也只是让人可以告诉女儿，「你长大了也可以当一个帝国主义者了。」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从这个角度批评白左。具体来说，批评「以白致左」只能处于左翼的立场上才有效。如果从右翼的角度去批评，焦点只能集中在「左」，而非「白」上。刻意强调「白」，是因为无法对「左」的目标形成有效批评，从而将焦点转移到夹杂着种族主义的民族主义范围中。

回忆开头的两个例子。假如有人对你说，「我要用要求使用非歧视性词语，实现种族平权。」如果一定要批评的话，你会如何回应？「种族平权」更接近「治疗癌症」，还是「袭击路人」？

对于左翼来说，「种族平权」更接近于「治疗癌症」，目标是对的，只是方法错误。因此会选择 A 的说法：「使用非歧视性词语，并不能有效实现种族平权。因为……」

对于右翼来说，「种族平权」更接近于「袭击路人」，因此会选择 B 的说法：「你不应该实现种族平权。因为……」

但对于一部分右翼来说，他们不敢使用 B 的说法，因为在当前的政治环境下，如果直接表述他们的说法，也就是法西斯主义立场，已经被视为不道德了。于是他们使用 A 作为回答，从而转移话题。但我们已经看到，这种说法无异于「西瓜并不能有效袭击路人。因为……」。

「以白致左」的批评只在左翼有效。当右翼攻击「白左」，而非「左」时，就已经表明其逻辑的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