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还是平静

昨天静不下心，套了件卫衣去橘洲走了一圈。往沙滩公园，顺着湘江水流的方向走，在凉风中看水想货船，看天想铁桥，看人想溺亡者。

想起跳江事件，一件是南康白起，经朋友介绍我看过他的文字，感受忘了，只觉是个有生活的人。在某一年中他跳进湘江，记忆中是和他男友散了关系，具体如何不太清楚。最开始看完他的文字，我不经意会想起他，很模糊，只有一头扎进湘江的白色身躯。激起的水波蔓延至桥墩又反复，最终消失，一个人的生活也跟着消失。

长沙这几天都在下雨，没有关窗，早上暴雨会溅进房间，有那么些夹着冷风吹在赤裸身体上，我也不愿意醒。湘江水混合着泥沙，流速不知快还是慢。我没有参照，水和桥墩以及岸堤相撞的地方激起漩涡，翻腾出深水处的蓝绿色和白色泡沫，只有那么很小的瞬间，又迅速被黄沙水覆盖，只有趴在栏杆上静静看着才能察觉到那些翻涌起的底部的蓝。

一路上我几乎都没有遇到人，只有三艘缓慢驶过的货船，每一艘我都停下来趴在栏杆注视他们。第一艘还算快，穿过桥洞之后我就失了记忆没有什么印象。第二艘船舱上面大致种了些葱菜，船头男子盯着江边的写字楼，我盯着这一艘船从连洲大桥一直驶向橘洲大桥。这时我已经离橘洲大桥较远了。

另一件想起的跳江事件，是在江苏玩的时候，经过一座小桥，朋友的朋友讲起，说某天从上流飘来尸体，女尸，在桥墩处出现，停靠在长满杂草的堤边，路人惊恐报警。当时我的脑海出现一个头朝下沉默在江水里的绿衣女士，昨天再想起还是白色。

可能是橘洲头部走过的游客更少，所以路道靠江边多有湿滑苔藓，里边则时不时出现一颗开满了花的山槐。我走在路边展开几种跌落江水状况的想象，一种是头朝下栽进去，虽然恐惧但我还是顺势抓住了拉杆，先把手机和钥匙丢上岸然后爬上。但可能体力不支摔落江里。当时也觉着奇怪，为什么要守卫手机呢？一种状况是我顺势平躺跃进江河里，和电影里自愿跳进刺骨江水的人一样，这种方式我就不会想到手机了，因为那是一种完全自愿且享受其中的方式，我想象江水慢慢的覆盖我的身体，受雨天前长沙热天气的影响我感到无比凉爽。

想起有部电影《长江图》，安安静静的船从入海口一直驶向山城，穿过人、物和城的尸体，以及欲望的尸体和时不时出现的女子，猜测多是借鉴了费尔南多《旅行》。经过几处已经被封锁了的缓堤边，大铁门下面很宽趴着可以穿过，堤坝缓坡一直延伸到江水处，一步步走向湿滑的水堤接触处，江水清晰起来，黄色的泥沙冲击堤坝边缘混凝土艰难生长的小棵树。

最后一艘是沙船，吃水很深，更慢，我怀疑我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他是在银盆岭大桥，船驶过引起的水波从江的中心漫过来，覆盖我的掌心又褪去。待船驶向橘洲大桥，水又平静了些，就像身体从桥上跃进江心激起的水波一样，终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