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 01 | 兩個孤獨湊不成一個完整

Tony 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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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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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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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可以是見到魔鬼,也可以是自己成為了其他人的魔鬼。

到了現在還是說不清我跟 S 發生了甚麼事。

認識她是因為去年分手之後心神不寧,又感覺日夜不停向朋友傾訴會令人煩厭,於是下載 Tinder 來分散注意力。我跟 S 都不是對方的理想型,可能上天只是認為我們需要上一課,而這個過客能夠幫助我們領悟一點甚麼。

我從她 Tinder 上的照片猜到那是舍堂(香港的大學宿舍叫舍堂)的茶水間,於是兩人就這樣開始對話。後來她跟我說,swipe right 是因為我在profile 碰巧放了 Tame Impala 的 Let It Happen (她十分喜歡 Tame Impala),儘管我只是隨意選了這首歌。

All this running around, bearing down on my shoulders

說來諷刺,跟前度分手之後,我總是煞有其事地強調接下來的一年都不會拍拖,要給自己一點時間療傷。跟 S 見面的時候,我說我的狀態不適合拍拖,她也說她不想拍拖。當然,事情總是不按我想的那樣走,一開始常常戴頭盔澄清大家 no commitment,又笑她早晚沉船,逐漸大家的 trauma dumping 日常變成 I love you,雖然我們不明白這句話的重量。認識幾個星期(還是幾日?)後,她就搬了過來跟我一起住。

中間的幾個月像發燒夢一樣,仿佛去了太空旅行,可以拋開往日的瞻前顧後、畏首畏尾。俗套的八點檔早已預言,再甜的夢也總有醒來的一日。經過充滿工作壓力的九月,我在十月請了額外的假去越南散心,月中再去計劃已久的歐遊。不經意間可能問過 S 有沒有興趣,後來見她旅行回來之後病了就不了了之,只買了自己機票。

回想起來,越南旅行是終點的開始。本來,我就想着可以開開心心去 solo trip,看旅程有甚麼有趣的事可以跟 S 分享。出發前,卻因簽證遲遲未到要改機票,S 又發脾氣抱怨我答應她一起去旅行又遺漏了她,最終決定我先solo幾天,她加入再去下龍灣。獨遊的頭幾天樂得自在,她加入之後卻氣壓驟降,鬧翻之後最後一晚分開住、單獨回港。

也不是要怪她。她本來就不想去越南,我也確實沒計劃她一起來玩,例如去看火爐監獄只是因為我對法國殖民的歷史有興趣。出發時她還沒病好,一到埗就被河內的交通弄得頭昏腦脹,更不用說在悶熱、她又沒興趣看的博物館停留幾個小時。第二日搭幾個小時的旅遊巴去海邊,舟車勞頓不在話下,找不到Airpods 又吵架冷戰,上到船後未有其他枝節,卻已無興致遊山玩水。出發時滿懷期待,回程時恨不得早日逃離煎熬。

最後是甚麼時候認真提出分手已經記不起,亦無從考究。記得的是歐遊回來之後說了分手,S 還繼續在我家中住了一陣,感覺她拖拖拉拉,沒在認真地找地方搬。又經一輪吵鬧,辛苦糾纏多幾個星期(還要幫她搬了幾次傢俬行李)才終於搬走。這是上年12月底的事。

Can you feel the mighty wall of power? It's waiting, waiting in the glow

時至今日,2024年都過了一半有多,我還是不清楚這算不算是一段戀情,我又應該在當中學到甚麼。要說不是的話,沒在一起又為甚麼要分手呢?要說是的話,那我應該譴責自己始亂終棄、口不對心。可以肯定的是,我跟 S 結識的第一日,這關係就注定終結於災難。就像那日吵得面紅耳熱,我衝口而出說跟她在一起只是因為她 easy。凝固的空氣意味她被傷到了,也代表我煞有其事、信誓旦旦的目標徹底失敗了。也就是這不堪回首的廢墟,才讓我直視鏡中的自己,覺察內心的頹垣敗瓦。

我想我還是學到了一點教訓的。意識上,我一直都知道如果不懂一個人自在地生活、真正地愛自己,不可能單靠另一個人的陪伴就突然會變得完滿。我沒資格評論 S 的人生課題是甚麼,但是單講我的課題,也許這一切都是要讓我不再忘記,再不經意的一舉一動都可以泛起因果福禍的漣漪。

希望 S 有一日找到幸福,回想起跟我朝夕相對的這幾個月可以一笑置之。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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