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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非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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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向美好而深刻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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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義:邁向美好而深刻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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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哲學、宗教、自然科學、文學,甚至藝術的興起,至少都是為了回應以下兩個問題:「人生在世的意義是什麼?」和「如何過有意義的人生?」

第一個問題涉及較大的議題。宇宙是怎麼形成的?人生的意義和目的是什麼?有什麼超然絕俗的東西——神聖或聖靈——為我們的生命賦予意義嗎?

第二個問題是在人生中尋找意義。我該依循什麼價值觀?什麼計畫、人際關係、活動會讓我感到充實?我該選擇什麼路徑?

歷史上,宗教信仰與靈修為這兩個問題提供了答案。

◆◆◆

鮑梅斯特與團隊發現,快樂的生活是輕鬆的,亦即大多時候感覺良好,幾乎沒什麼壓力或煩憂。此外,快樂的生活也和身體健康,以及有能力購買需要與想要的東西有關。這些結果都在意料之內,令人意外的是,追求快樂與自私的行為有關。也就是說,快樂來自於「索取」,而不是「付出」。

研究人員寫道:「沒有意義的快樂是一種比較淺薄、自溺或甚至自私的生活。那種生活事事如意,需求和願望很容易滿足,也迴避困難或棘手的麻煩。」

相反地,有意義的生活則是對應著施予和付出。它與超越自我的「大我」相連,並為大我做出貢獻。餽贈他人、關照孩童、甚至爭論等活動,都和「生活更有意義」有關。研究人員指出,爭論意味著你有某種信念和理想,你願意為那些想法而努力。有意義的活動需要你為更宏大的東西奉獻心力,所以相較於快樂的生活,有意義的生活會有較多的擔憂、壓力和焦慮。例如,養兒育女就是一種有意義的生活,但眾所皆知那也和「快樂程度較低」有關連,上述研究中的家長也應驗了這點。

換句話說,意義和快樂可能是相互矛盾的。但研究顯示,有意義的付出可以促成更深長的幸福感。


第1章 意義危機

哲學家強調以理性追求真理,因此最後推論出人生毫無意義:從哲學的整體觀點來看,生命就像是一群在地球上繁衍的人形蟲豸,彷彿這個星球得了溼疹,可能很快就會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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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卡繆而言,過有意義的生活需要對荒謬採取反抗的態度,那正是薛西弗斯的作為。薛西弗斯因為欺騙眾神及試圖逃避死亡而遭到懲罰,但他並未哀嘆命運或期盼更好的生活,而是不顧那些想要折磨他的眾神,體現了定義生活意義的三種特質:反抗、熱情、自由。

每次他回到山下,就面臨一個選擇:放棄或繼續勞動。

卡繆寫道:「通向山頂的奮鬥本身,就足以充實人心。我們應當想像薛西弗斯是快樂的。」

奮鬥本身。卡繆要求我們想像薛西弗斯是快樂的,但他指的快樂,不是那種享樂的快樂,而是因致力於艱難、但值得努力的任務,而衍生的成就感與滿足感。

與其放棄這個世界,我們可以熱情地對抗它,從我們承受的痛苦、失落、掙扎中為自己創造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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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義的四大支柱:歸屬、使命、敘事、超然。

這些支柱是宗教和心靈體系的核心,也是長久以來宗教和靈修傳統為很多人的人生帶來意義的原因(如今亦然)。這四大支柱讓個人融入社群中;讓人有努力的目標(例如上天堂、接近上帝或服務他人);說明世界為什麼是這個樣子,以及他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讓人有機會從儀式中得到超然的體驗。

它們是意義的來源,攸關人生在世的各個面向。我們可以在工作與家庭中找到歸屬感;在公園散步或參觀美術館時獲得超然的體驗。我們可以選擇幫助他人的職業,或是構思自己的人生故事,以瞭解自己是如何變成現在的樣子。隨著歲月的流轉,我們可能從一個城市搬遷到另一個城市、更換工作、失去與朋友的聯繫,但我們可以在新的環境中以新的方式建構這些支柱,持續找到意義。當我們心裡謹記著這些支柱時,連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也可以找到意義,無論是在通勤中、監獄裡、德州西部的山頂上,還是在啟沙比克灣的小島上。


第2章 歸屬

片刻的拒絕可以輕易抹煞人際關係中的意義,就像片刻的問候也可以輕易建立歸屬感一樣。

醫院的清潔員體驗到這些優質共鳴時,他們和工作的關係便產生了變化。他們把自己的工作視為看護者,而不只是清潔工,他們也覺得自己和醫院的任務(亦即治癒病患)更緊密相連了。

一旦感覺自己是團隊的一份子,就可以使最平凡的任務看起來更重要,更值得把它做好。沒錯,簡短的互動可能讓人覺得遭到貶抑,也可能讓人覺得受到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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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切關係和優質共鳴有一個重要的共同特質:兩者都需要我們關注他人。

關懷是「歸屬感」這根支柱的核心。當我們對他人敞開心扉,以愛與善意接近他人時,我們不僅提振了周遭的人,也提升了自己,而且關懷效應會持續下去,在我們離開之後依然長存不息。

追尋意義不像很多人經常描述的那樣,也不像我大學時所想的那樣,那不是一種孤獨的哲學探索。意義也不是我們在內心為自己創造的東西。意義主要是存在他人的身上,唯有關注他人,才能為我們自己及他人豎立「歸屬」的支柱。想要在自己的生活中找到意義,必須從對外伸出援手做起。


第3章 使命

使命有兩個重要的面向。第一,使命是「穩定及影響深遠」的目標。我們的目標大多是平凡、切身相關的,例如準時上班、上健身房、洗碗等等。相反地,使命則是我們一直努力的方向,那是一個前進的指引,激勵我們採取行動,也是我們生活的組織原則。

第二,使命涉及對世界的貢獻。戴蒙寫道:「那是個人追尋意義的一部分,但它也有外在的組成元素,亦即一種發揮影響力的渴望,想要對『大我』有所貢獻。」那可能是指捍衛人權,或是努力縮減教育中不同族裔的成就落差,但也可以是更小的層面。例如,青少年幫家人完成清掃、烹飪、照顧手足等任務時,也會產生比較強烈的使命感。

有使命感的人覺得生活比較有意義,也比較惬意。他們的韌性比較強,更積極進取,也有動力為了完成目標而認真因應生活中的一切好壞。在日常活動中找不到使命感的人,通常日子過得渾渾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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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數人不得不選擇他們有資格獲得的工作,並期望那份工作能夠提供足夠的收入,讓他們養家活口,在美國,最常見的四種職業是零售店員、收銀員、食物烹調者、服務生、辦公室職員,這些都是薪水偏低、一成不變的工作,至少表面上看來沒有多大的意義。

即使是擁有較多選項的人,在尋找充實的職業生涯時,也往往發現自己充滿迷惘。耶魯大學管理學院的艾美·瑞斯尼斯基教授是研究工作意義的頂尖學者,她告訴我,她察覺學生和客戶在這方面都有很深的焦虛感。「他們認為自己的志業是藏在石頭底下,翻開的石頭夠多時,就會找到。」她接著又說,如果他們找不到真正的志業,便覺得生活中缺少了什麼,以後永遠找不到滿意的工作。然而,研究人員訪問的對象中,僅三分之一到一半的受訪者表示他們把工作視為志業。這是否意味著其他人在職業生涯中找不到意義和目的呢?

華頓商學院的亞當·格蘭特教授研究過我們如何在工作中找到意義。他主張,事實並非如此。他指出,那些經常覺得自己的工作很有意義的人有一個共通點:他們覺得自己可以透過工作助人。

格蘭特的研究讓我們洞悉了各行各業的人如何在工作中找到使命——藉由抱持服務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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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迺迪總統在美國太空總署遇到的清潔工,就是抱持這樣的心態。總統問他在做什麼,他回答他「正在協助大家送人類上月球」。幾年前,科羅拉多州的某段高速公路進行維修,一名施工人員站在維修站附近指揮車流,他也是抱持這樣的心態。他站在烈日下,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啟動一邊的「停車」指示燈和另一邊的「慢行」指示燈。一位駕駛人問他,他怎麼受得了這種無聊的工作。「我是在確保大家的安全。」他回應:「我在乎身後工作的弟兄,所以我必須確保他們的安全。我也是在確保你的安全,以及你後方所有駕駛人的安全。」幾年前,某個餐車老闆也是抱持這樣的心態。我的朋友點餐後才發現他忘了帶錢包,餐車老闆告訴他:「我的職責不是賺你的錢,」他把墨西哥卷餅遞給我的朋友,接著說:「我的職責是餵飽你。」

不是每個人都能找到志業,但找不到志業不見得就找不到使命。這個世界充滿了零售店員、優惠券的分揀員、會計師和學生,也充滿了交通指揮員、父母、公務員和調酒師,還有很多被文書及日常工作淹沒,有時忘了自己還有更宏大使命的護士、老師和神職人員。但無論我們忙著處理什麼,當我們轉念,把任務想成幫助他人的機會時,就會覺得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更有意義。每個人在家中、社群、職場上都有自己的社交圈,你我都有能力改善周遭圈子的生活,那是人人都能留下的德澤。


第4章 敘事

最動人的故事都源自於脆弱,但情感上不會太令人刺痛難受。誠如她說的,故事應該是來自「傷痕,而不是傷口」。那些故事應該已經在敘事者的心中塵埃落定,以便回顧時可以從中擷取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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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人生沒有既定的腳本,貝特森寫道:「我們都是即興創作,一邊創作,一邊發現創造的模樣。」換句話說,我們的身分和經驗持續在變,就像即興演奏中的爵士樂手,我們可能循著一條路前進,但走著走著又換另一條路,說故事是我們瞭解那個行動的方式。把生活的片段拼湊成故事,可以幫我們構思統一的敘事,讓我們以連貫的方式來瞭解自己的人生。心理學家指出,連貫性是意義的重要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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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編輯故事以外,透過講述故事來創造意義的最佳方式之一,是回想生活中的關鍵時刻——個人敘事的核心場景——並思考那些關鍵時刻如何塑造他們及人生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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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講述的人生故事可以幫我們更瞭解自己、人生的發展,以及原本可能有怎樣不同的發展。不過,我們也可以從他人講述的故事中找到意義,無論小說或電影、廣播或舞台,他人的故事可以幫助我們反思自己的價值觀和經驗。

研究顯示,小說可以幫助失落及受創的人因應痛苦的經歷。閱讀悲情的故事可以幫助他們理解自己的遭遇,同時抽離痛苦的記憶和情緒。

透過與觀眾分享故事,敘事者不僅為自己創造意義,也幫他人創造意義。克雷布繼續說:「這是講述故事如此重要的原因,我知道有人覺得那完全是在講自己的事,但是那其實是去探索虛無,與他人產生共鳴,讓對方知道他們並不孤單。」


第5章 超然

你可能以為這種微不足道的感覺更加突顯出人生的荒謬與毫無意義,但事實正好相反。當我們意識到自己在難以理解的浩瀚宇宙中只是滄海一粟時,那種卑微感反而讓我們深刻感受到強烈的意義。稍微接觸奧秘事物——無論是在星空下、在精彩的藝術品前、在宗教儀式中、或醫院的產房裡——都可以轉變我們。

這就是超然的力量。「超越」一詞意指「超出」或「越過」。超然或神秘的體驗,是指我們感覺到超越了日常,體會到更高的現實境界。

從神秘經驗得到的意義,通常會伴隨我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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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自我意識會跟著所有微不足道的擔憂和渴望一起消失。接著,我們感覺自己和他人及世上存在的其他一切產生深刻的共鳴。於是,我們對存在和死亡的焦慮就此煙消雲散,人生終於暫時看起來有意義了——那使我們感到平靜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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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伯格和達齊立發現,神秘時刻進入顛峰時,冥想者的後上頂葉活動減少。紐伯格稱這個部位為「定位關係區」,因為它的主要功能是在空間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追蹤實體界線、區分自我和非自我。定位關係區通常很活躍,不斷從外界接收感官資訊,並運用那些資訊來發揮重要的功能,幫助我們在空間裡移動。當定位關係區接收的感官輸入驟減時(就像冥想者那樣),大腦無法區分自身與周圍的環境,所以個人會感覺到自己和萬事萬物相連的合一感。

在另一系列的新研究中,紐伯格洞悉冥想中的蘇非信徒大腦。目前對蘇非信徒的研究仍處於初期探索階段,紐伯格目前僅研究了兩位,但初步結果可以為神秘狀態的神經運作提供更多的資訊。冥想時,蘇非信徒的大腦額葉活動減少,那個部位是負責意識決策(亦即讓人覺得對周遭及個人行動有掌控感的部位)。如果大腦額葉接收的神經元輸入遠比平常少,大腦的邏輯掌控部位就會停擺,我們會產生一種臣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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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然時刻,誠如詹姆斯所言,終究會結束,但是那個體驗會在心靈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體會了那種自我消失的感覺後,人也徹底轉變了。

他們的價值觀從自我中心(例如成就、享樂、自我導向),變成超脫自我(例如與自然合一、信仰上帝、世界和平)。另一位太空人說:「你會產生一種迫切的全球意識、人本思想,以及對世界現況的強烈不滿,還有為這一切做點事情的衝動。從月球看地球,國際政治顯得雞毛蒜皮,微不足道。你實在很想抓住某個政客的脖子,把他拖到四十萬公里外,對他說:『你這個王八蛋!給我看清楚!』」科學家把這種觀點的巨變稱為「綜觀效應」(Overview Eff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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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爾和愛默生在大自然中的體驗,跟阿什比在太空中及科瑞在緬甸僧院裡的體驗一樣。但是為了體驗那種「突破屋頂」的感覺,他們只要走向戶外就行了。愛默生的傳記作者寫道:「如果這就是神秘主義,這算是一種普遍發生且容易接受的神秘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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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超然體驗中,自我消失的感覺有時稱為「自我意識消亡」(ego death),那幫我們準備好因應每個人終將面對的自我消亡:死亡。心理學家馬克·里瑞寫道:「很多人思索死亡時,是想到『意識』那個東西——那個對他們的存在來說似乎最重要的自我——不復存在。」許多人覺得死亡中的自我消逝是一種可怕的境界,但是在超然時刻體驗過「自我意識消亡」的人,已經為那種自我消逝做了很多的心理準備,可以更坦然地面對及接納死亡。


第6章 成長

創痛可能造成很深的傷害,有時甚至是永遠的傷害,但是努力挺過那些經歷也可以讓我們成長,最終使我們變得更睿智,生活過得更充實。我們依賴歸屬、使命、敘事、超然這四大支柱來達到那個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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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創傷後,許多人會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動力,想去幫助跟他們一樣受苦的人。心理學家和精神科醫生有時把這種動力稱為「倖存者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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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不是實際的創傷造成的。使人成長的關鍵,在於當事人如何詮釋發生的事情,以及他們相信的自我、人生和世界受到怎樣的衝擊,而不是創傷本身。」泰德希和卡洪更深入探索資料時,發現「成長」族群和「無法成長」族群的差異,在於他們所謂的「刻意反思」,或稱內省。

抒發直接的情緒及平凡單調的敘事都對健康沒有助益,但是持續進行深思熟慮的書寫則有益健康。那可以幫我們超越最初的情緒反應,更深入地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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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們都希望人生順遂,但任何人都無法過毫無苦難的人生,因此學習因應苦難是人生的重要課題。那些設法從逆境中成長的人,是依靠意義的支柱辦到的。而且他們從逆境中成長後,那些支柱又會變得更加穩健。

有些人還會再更進一步。他們目睹歸屬、使命、敘事、超然在生活中發揮的力量後,也努力把那些有意義的泉源帶入學校、職場、社群中。最終,他們希望為整個社會帶來改變。


第7章 意義的文化

目前為止,本書把重點放在個人上,探索每個人如何過更有意義的生活。然而,作家葛瑞·伊斯特布魯克寫道,現代的生活常有「工作是為了增加消費」的心態,這種心態使人背離了真正重要的東西。在社群與職場中,社交的頻率日益低落。現代的生活不僅步調緊湊,還有各種令人分心的干擾,使人幾乎沒有機會內省。而且,這個科學知識至上的世界,也對超然的體驗抱持懷疑的態度。

如今為了填補這種人生在世的虛無感而興起的意義文化不見得都是良善的東西。文化的意義可正可邪,端看其價值和目的而定。邪惡的意義文化(諸如邪教、仇恨團體),也會運用四大支柱來吸引那些尋找人生意義的人。


結語

儘管死亡的陰影常使人推論人生毫無意義,但死亡也可能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激發人生的意義。只要抱持恰當的心態,思索死亡也可以幫我們過更有意義的人生,讓我們安然地接受生命已走到盡頭的事實。

無論每個人距離死亡多遠或多近,思索死亡都可以逼我們檢討目前的人生,思考我們想做什麼改變,好讓人生變得更有意義。心理學家稱之為「臨終測驗」。想像你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或許某個可怕的事故或疾病診斷突然縮短了你的壽命,或者你過著長壽健康的生活,現在已是八、九十歲的老人。你只剩幾天的壽命,現在你回顧這輩子怎麼過,做了什麼及未做什麼,你滿意你所回顧的人生嗎?你的人生是否充實美好?你很慶幸這樣過了一生嗎?如果人生能夠重來,你會做哪些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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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克發現,即使在最可怕的情況下,那些發現意義或依然對人生抱持意義的人,遠比失去意義的人更堅韌,更能熬過苦難。他主張,找到理由活下去的人,在面對飢餓、疾病、疲乏、集中營的惡化生活時,「更容易生存下來」。

愛的行為始於意義的定義:那是從跨出「小我」去連接「大我」,並為「大我」做出貢獻開始。弗蘭克寫道:身而為人,永遠是指向或導向某事或某人,而非自己——那個某事或某人可能是需要實踐的意義,或是需要遇到的人。一個人可以藉由致力實踐某個理念或關愛他人來忘卻自我。愈是忘卻自我,人性愈加顯著。


📝閱讀心得

此書提出意義的四大支柱:歸屬、使命、敘事、超然。

其實細究此四大支柱,應屬於被賦予、詮釋,偏向迷信、魅惑的,體驗、經驗式的存在。

書中提到:「相較於快樂的生活,有意義的生活會有較多的擔憂、壓力和焦慮。換句話說,意義和快樂可能是相互矛盾的。但研究顯示,有意義的付出可以促成更深長的幸福感。」在另一本《人生不需要計畫,而是要活出自己的故事》也提到:「儘管擁有快樂愉悅的生命經驗,好過不快樂的經驗,但是幸福快樂本身並不會令人覺得生命充滿意義,也不是避免不安存在的方法。」

換而言之,意義、快樂與幸福應是三件事,且幸福的定義也很廣泛不一。

歸屬

意義主要是存在他人的身上,唯有關注他人,才能為我們自己及他人豎立「歸屬」的支柱。

這預設了他人存在,「他心問題」探討他者是否存在的問題,不過換言之,歸屬建立於「相信」他人存在的前提下。

使命

格蘭特的研究讓我們洞悉了各行各業的人如何在工作中找到使命——藉由抱持服務的心態。

馬克思勞動異化的觀點認為,被異化的勞動者與他自己的生產活動、勞動目標、生產過程分離。使得工作成為非自發性的活動,因此勞動者無法對勞動產生認同或者領略到勞動的意義。

在《40%的工作沒意義,為什麼還搶著做?論狗屁工作的出現與勞動價值的再思》中也列出五大類狗屁工作:①幫閑、②打手、③補漏人、④打勾人、⑤任務大師。

換句話說,公司的畫大餅就是賦予使命的一種方式,這種使命感是否成為剝削他人的洗腦技巧?

又如《男孩危機》中寫道「我們能說服男孩接受以「為他人生存而死」的行為來交換「英雄」地位,作為他的目標感。」在戰爭中犧牲自己投身戰場,是良好的使命、意義來源嗎?國家使命、宗教使命的殺戮是道德的嗎?

敘事

除了編輯故事以外,透過講述故事來創造意義的最佳方式之一,是回想生活中的關鍵時刻——個人敘事的核心場景——並思考那些關鍵時刻如何塑造他們及人生的發展。

可以看出「編輯故事」、「創造意義」是種對既定事實的詮釋與賦予,在一些時候稱為馬後炮。不過這也讓我想起敘事治療、一人一故事劇場(Playback Theatre)等,如同書中寫道:

透過與觀眾分享故事,敘事者不僅為自己創造意義,也幫他人創造意義。克雷布繼續說:「這是講述故事如此重要的原因,我知道有人覺得那完全是在講自己的事,但是那其實是去探索虛無,與他人產生共鳴,讓對方知道他們並不孤單。」

超然

繆爾和愛默生在大自然中的體驗,跟阿什比在太空中及科瑞在緬甸僧院裡的體驗一樣。但是為了體驗那種「突破屋頂」的感覺,他們只要走向戶外就行了。

記得克里希那穆提說過,當仰望星辰時的震撼時刻,沒有思想,只有覺察。當思想進來後,震撼就消失了,變成回味。以前修行很勤勞時,也是因為體驗過修行帶來的神祕經驗,不過現在傾向從日常、大自然中獲得,雖然沒有密集修行的強烈體驗與落差感,但繆爾和愛默生在大自然中的體驗比較適合依然需要為生活奔波的現實。

在超然時刻體驗過「自我意識消亡」的人,已經為那種自我消逝做了很多的心理準備,可以更坦然地面對及接納死亡。


書中最後提到:

如今為了填補這種人生在世的虛無感而興起的意義文化不見得都是良善的東西。文化的意義可正可邪,端看其價值和目的而定。邪惡的意義文化(諸如邪教、仇恨團體),也會運用四大支柱來吸引那些尋找人生意義的人。

換句話說,「意義」並非全是良善的,許多商業、戰爭、宗教、仇恨、詐騙等等也是運用「意義」來打造歸屬感、使命感、敘事性與超然體驗。

儘管死亡的陰影常使人推論人生毫無意義,但死亡也可能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激發人生的意義。只要抱持恰當的心態,思索死亡也可以幫我們過更有意義的人生,讓我們安然地接受生命已走到盡頭的事實。

雖然弗蘭克認為抱持意義讓人「更容易生存下來」,不過這是預設「生的狀態」優於「死的狀態」立場,在超然體驗中,許多人經驗神秘體驗後,不再懼怕死亡,甚至體驗過死亡的幸福感,對上述的預設立場也有所保留,雖然有話道「好死不如賴活」,但也有話道「不怕死,只怕生不如死」,這也回到之前探討的安樂死議題。

以佛法而言,真正的布施要做到「三輪體空」,但需認為有他人、他物才會產生意義感,換句話說,真正的布施不應具有意義感?如同達摩祖師對梁武帝說「實無功德」,產生意義感是否就會產生貪嗔心呢?意義感是種執著、有所住嗎?菩提心是在遮除意義感的狀態下嗎?慈悲心是在遮除意義感的狀態下嗎?值得思考。

真正的菩薩行者,會與他人保持接觸,但是不會把這些關係牢牢地牽掛在心上,這才是真工夫。—《金剛經講記》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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