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場小結 | 武漢肺炎將多大程度促進中共政治改革？

近期看到一篇刊登在頂級外交期刊 Foreign Policy 的文章，名為 The Wuhan virus could hurt the party's legitimacy。借其觀點分享給大家，順便分享自己的看法。作者是美國華裔耶魯法學院副教授Taisu Zhang。

以下是幾點摘要：

1）當前中國百姓對中央和地方政府的認知大概是這樣的。地方政府是低效、腐敗的；而中央政府是權威、有紀律的。

2）在這種認知下的危機治理邏輯，簡單說，就是中央推鍋給地方政府維持執政合法性。殺狗官，平民憤。

3）這種棄卒保帥來達到的動態平衡還能維持多久仍然未知，但其導致的人道災難是無法想象的。（就不回顧過去70年的歷史了）

實話說，我對災難推動變革這件事比較悲觀。因為沒有分權就沒有制衡，就沒有制衡就沒有監督，沒有監督就不會有問責。

這個國度有著現代國家外殼，有行政，司法，立法和執法機關。按憲政框架來看確實分權也制衡了，但核心問題是沒人制衡執政黨。依靠自我反省和約束，是遠遠不夠的。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的做法，也不切實際。

即便改革的呼聲高漲，但歷來的做法往往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對核心的政治改革避重就輕，避而不談。而這次我想也不例外。說到底，改革也需要求真務實，實事求是。

因為沒有真分權，就不會有真制衡；沒有真制衡就不會有真監督；沒有真監督就不會有真問責。

有了真改革。才會有真法治（rule of law)，真民主，和真自由。

有了真法治，真民主，真自由，才會有真人權。而有了真的人權，才能算作是真正意義上的公民。

追求法治（是rule of law 不是rule by law）早已是全民共識，然而民主和自由，經過無數的渲染，在這個國度已經淪為貶義詞，成為老百姓咬牙切齒要消滅的階級敵人。但不要忘記，這既是普世價值，也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即便你認為它是所謂西方意識形態的打手，是包裹著敵意的糖衣炮彈。但歸根結底它並不為任何陣營、國家和政黨所有，它屬於地球上的每個人。不要輕易丟掉，也不要錯過任何追求它的機會。

民主自由就像空氣，只有失去的時候才能意識到它的重要。也希望每個人都要不斷追求，每個人都要持續擁有。

總而言之，社會改革需要公民對民主、自由、法治的認同，而這三位一體的普世價值在中國的語境下早已污名化。加上習近平逐步緊縮的政策，閹割了社會的改革進步團體。不斷打壓媒體，公共知識分子，律師以及NGO，甚至將矛頭對準宗教，大搞個人崇拜。輿論上不斷抹黑改革團體，將其視為通敵的內賊，誤國誤民的絆腳石，無病呻吟的臭公知。惡劣的社會環境不斷滋養出義和團，紅衛兵式的「新型病毒」，將普世價值摧毀得體無完膚，使其在中國毫無立足之地。

而在疫情爆發後引起的社會問題中，雖然網民大量聲討政府及其裙帶權利組織（如紅會），一股積壓已久的問責勢力向政府撲來。但中共還是能處理得游刃有餘——將鍋推給地方政府，派中央巡視組調查地方，以及央媒假模假樣的點名批評。中央與地方，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意在模糊焦點，割席狗官，重拾中央權威。

等到時間過去，集體終將遺忘這巨大的傷痛。各類黨媒鋪天蓋地的宣傳，一如以往的喪事喜辦。我們還能奢望那股問責政府，訴求改革的力量維持多久？也許不久後又是太平盛世，歌舞昇平。

正如德國納粹宣傳部長戈培爾（Paul Joseph Goebbels，1897－1945）說道，謊言重複一千遍即使真理。 多少年後還有多少人相信這些謊言？多少後人會為謊言辯護？又有多少人會追根溯源尋求真相？

這是善意與邪惡的抗爭，是真理與謊言的抗爭，也是集體與遺忘的抗爭。

最後，2020，希望大家一切都好。

| 參考文獻

Zhang, T. (n.d.). The Wuhan Virus Could Hurt the Party’s Legitimacy. Foreign Policy. Retrieved March 18, 2020, from https://foreignpolicy.com/2020/01/31/wuhan-coronavirus-hurt-chinese-communist-party-legitima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