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是地上之鹽

走進作家的紀念館，你會踩到地上的這句話：「文學是地上之鹽。」

這是作家說的一句話。紀念館幽默地將它投影在地上，如果你沒有往地上看，就不會發現它。

「文學是地上之鹽。」作家在說什麼？鹽是每一天的必需品，卻很少人珍視它的價值。

很多時候，它被放在腳下踐踏著。

雖然如此，文學還是盡責地，執行它的工作，默默地在地上當著鹽，發揮它的作用。

文學似乎只是調味品的角色，無關能量的攝取，無關營養。但事實是，若沒有鹽，不只是失去滋味而已，體內重要的平衡也會崩潰混亂，生物體內大多數運作都倚賴著鹽份的作用。

作家的這句話，其實引用了聖經中耶穌的話語。耶穌曾經這樣比喻：「你們是地上的鹽，鹽若失了味，可用什麼叫它再鹹？既無任何用處，只好丟在外面，任人踐踏了。」

鹽在被稀釋，或是混入其他雜質時，就會失去它的味道，也會失去它調味及防腐的功能。沒有用的鹽只能丟掉，在地上任人踐踏。

基督徒是地上的鹽，雖然在地上，卻是分別出來的，不是混雜了雜質而失去作用的鹽。作家說，文學是地上的鹽，是有味道的鹽呢？還是在地上被人踐踏的鹽呢？

紀念館裡牆上展示了作家的這句話：

「一個年老體衰的糟老頭，獨自一人窩在灰闇的斗室裡，搜羅資料、剪剪貼貼，然後蹣跚著一步步地走，那步履多麼沈重。然而，身為台灣的一個知識份子，這是我責無旁貸的使命。上帝生下我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有祂的用意在，儘管在芸芸眾生中，我只是一隻小螞蟻，但小螞蟻也必須勞動，以實踐上帝的意志。既然我的勞動是寫作，我必須一直寫下去，直到瞑目為止。」—《一個台灣老朽作家的告白》

看來鹽也不是自願成為鹽的，雖然有時會感覺到被捨棄、被踐踏，但是既然身為鹽，也只能盡一個鹽的使命與責任，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默默地發揮作用。

我注視著地上的這段文字，思索著，然後輕輕地從它上面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