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形上學？》

［水巷葦編］一本失而復得的小書，見證好人好事，也道明業力不可思議。

昨天，我坐船過海，船上剛好讀到一本小書的尾段。末句云：「到底為何存在，而非虛無？」（Warum ist überhaupt Seiendes und nicht vielmehr Nichts?）然後，我本書就由存在墮入虛無了。事緣我慣常手提一文件袋，方便攜帶較輕薄的書。見最近翻風，手痕又多取了件風褸出門，導致路上抱住一堆累贅。落船後，我稍停於附近石𡒊，整埋行裝，收回小書至文件袋，就提起風褸離開了。豈料一時大意，也許是拎住風褸之故，竟不察文件袋尚乞自留在石𡒊上。到驚覺時，匆匆趕回，石𡒊上僅餘幾個刨馬經的大叔，文件袋早就不翼而飛。而那件手痕多取的風褸，我全日都沒有穿過。

與海德格（Martin Heidegger）好像總有點緣份。久讀哲學，難免偶爾陷入怠倦期，而每次帶我離開怠倦期的哲學家，好像都是海德格。最近想重拾形上學思考的趣味，就打算翻翻那些一直想讀但遲遲未讀的書。見書櫃長年攝住海德格一本《何謂形上學？》（Was ist Metaphysik?），新淨得煞是寂寞，就決定了。

據印象，但凡接觸過海德格的行文，評價常各走極端。要麼深惡痛絕，大罵其不知所謂，勸人讀哲學不要以之為榜樣。要麼盛讚有加，直歎久旱逢甘露，難得有擅長修辭的哲學家。初讀時大罵，久讀後盛讚，亦等閒事也。

初讀哲學時，落過工夫去爬梳其名著《存在與時間》（Sein und Zeit），如入五里雲霧，終覺似懂非懂。讀哲學如熬老火湯，由五味相攻至五味調和，講究的是火候。今天再遇海德格，竟也親切許多，雖不至雲霧盡退，但畢竟嚐出足可盛讚的滋味來。

而《何謂形上學？》是他到弗箂堡大學執掌教席時，所發表的就職演講辭，時一九二九年。（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