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流動的關係
大學填志願的時候一心想出廣東省,一個廣東的大學都沒填,第一志願報了一個離家不算太遠的隔壁省會,沒買到火車票,花了重金七百文,人生第一次坐飛機也成了我家第一個坐飛機的人。大學四年讀完發現還是廣東好,什麼省會城市太爛了。畢業後又去了非洲工作,第一年剛到一切都很新鮮,興奮有趣,一年過去,封閉的生活越來越覺得壓抑,每天吃完飯只能在山上轉悠,第二年在得知又不能回家過年的時候,在路上燉盅中走著走著就開始奔潰失控,蹲在泥土地上,哭得倒地。最害怕過節,中秋節的時候,同事們在食堂一邊喝酒一邊嚎叫。
從非洲回來後, 因為阿哥在深圳就找了深圳的工作,誰知去到了他說他換工作不在深圳了。深圳的工作是我離家最近的一次工作,每個月都要回家,同事都可羨慕我離家近。我突然發現原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離家那麼近的工作,我之前沒有想過要不要離家近,就想往外邊跑,發現我的同事就像我上大學一樣,一年只能回一兩次家,而我隨便一個週末就能回去。應該是在非洲得的後遺症,即使就一個小時的車程,每次從家裡返回深圳都會特別難過,在車裡帶著耳機流眼淚,抹眼淚到了深圳空空的家裡重新生活。
我不懂為什麼長大就是分離,也知道再也不能经常像讀書的時候那樣,一家人吃完飯去廣場散步、聊天。而我從小也是那種林黛玉式的感傷,在相聚的時候就擔憂著散後的冷清,家裡有親戚來玩幾天非常熱鬧,走了後心裡就覺得非常落寞。
我在深圳的時候租了一個帶廚房的兩居Loft,一方面不喜歡一個人住,主要是方便家裡人來住,我也不用每次都得往家裡跑。有時一兩天的假,阿哥阿媽會過來做飯,就特別開心。阿媽看到缺啥的還會給我天添置,小的电炖盅,她說拿來頓點瘦肉雞湯,她不喜歡坐在地上的蒲墊,買了個小木凳子,還炫耀說:“可愛吧!”
阿爸來過中秋節,中午吃飯的時候跟同事招呼都大聲了點:我要回去吃飯喔,我爸給我做飯!然後超開心地踩單車回去。週末,帶阿爸去蓮花山走走,坐地鐵的時候,安檢員讓他把腰包過下安檢,他說沒什麼東西,掏出來給安檢員看。安檢員還是讓他拆下來,我說:那就過一下吧。他皺著眉頭拆下來,過完之後,在那站了半天扣腰包,原來是腰包的扣子有點壞了,他不耐煩地手指向安檢員點了幾下,用家鄉話嘴碎著“都是你”,我無奈保持著沈默,既不能怪阿爸也不能怪安檢員。因為我平時要上班,阿爸晚上睡得晚,抽不煙看不了電視,也嫌深圳買菜貴成本高,過完生日他就回去了。
到北京後,又換了心境,不知道為什麼很少想家, 好像阿爸阿媽想我更多一些,阿媽時不時在聊天群問:怎麼這麼安靜?週末在幹嘛?我要麼在工作,要麼在外邊玩耍。有時想起來便發一下照片。做了好吃的飯想著不讓阿媽掛念也會拍個照片發過去,群裡的聊天有一句沒一句回覆。阿爸從來不過問生活的細節,我跟阿媽視頻,他在旁邊看電視玩手機,有時插一句:“聽聲音看來最近心情還可以”“看臉色是不是最近工作忙”。有時阿媽發她跑步的照片,我都感覺備受鼓舞。漸漸地,找到了和父母舒適的相處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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