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北
王燕北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初来乍到,想找一个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写字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 ​​​​

小説連載 蘭台笑 | 第二卷 第十三章(下)

小丹丹很久不見了,請大家給她鼓個掌。若非兩軍對陣,將軍對俠客,總是吃虧的。嗯。以及小七也是搞不定她唄。

不僅僅是人,似乎連馬兒也感到了彌漫於空中的殺氣。數匹馬兒長嘶之後在原地打起了圈兒,無論騎手如何催促,就是不肯前行。眾人正在焦躁,那殺氣卻驟然一收。

仿佛萬丈波濤突然平靜,雷鳴電閃驟然停歇。殺氣一收,周圍是一片死一樣的沈寂。那亭中之人冷然說道:「給他們劃根線。」

溫翎溫翔一時愕然,誰也不知此言何意。兄弟二人猶豫片刻,溫翎手一揮,低聲喝道:「進!」

兩名侍衛長刀出鞘,縱馬而出。眼看離亭中人還有七八丈,那青衣婢女突然動了!只見她身形如電,一步出亭,兩步已到了官道中央,腳尖微微一點,身子就如脫弦的利劍一般,驟然向前直飛出去。

下一刻,一道雪亮的劍光驟然爆發。劍光如瀑布倒卷,星河夜轉。所謂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説的正是此劍。眼看著似乎一劍攻向右邊的奔馬,卻忽然間劍光倒轉,直逼左邊的騎士。再細看時,一招堪堪使完,那婢女不知何處借力,輕飄飄向後禦風而行,落地輕若羽毛,已回到官道正中,向亭內那人笑嘻嘻說道:「劃好了。」

話音才落,一片漫天血霧驟然而起,那兩匹馬突失前蹄,一齊翻倒下來。兩個騎士萬般驚險地滾落馬下,站起身來才看到兩匹馬已變成四塊——兩匹馬竟然在奔行之中被那婢女一劍割了兩個馬頭!那劍快得不可思議,馬頸斷口平滑整齊,便是一動不動之時,用尺細量也不過如此。那兩匹馬馬頭離頸之勢向外側飛而出,馬血整整齊齊在官道上留下了一條整整齊齊的血線!

好快的劍!

好狠的劍!

一片死一樣的寂靜裏,那亭中人輕笑道:「也罷,將就吧。下次試試收勢之時再加三分回力,就不會汙了衣裳。」那婢女笑道:「誰耐煩!殺人血滿衣才是痛快。」亭中人笑嘆:「好好一個姑娘,竟然如此邋遢。你若不洗手換衣,莫要來扶我。」那婢女笑道:「一會兒你自己掙紮,我不扶你便是。」

鎮南王府的十余名侍衛面前,當著威震北楚的兩位大將,此二人竟然叨叨嘮嘮,討論起殺人之後的個人衛生問題,不問可知必是唐七和唐丹青這兩根棒槌了。

唐七和唐丹請說笑幾句,仿佛忽然想起來官道上還有客,轉頭揚聲笑道:「兩位溫將軍多日不見,唐某先給兩位賀一賀正旦。【1】」

溫翎雙手緊緊抓住馬韁,手上青筋爆起,口中卻不動聲色:「不敢,七俠身子可大安了?溫某兄弟二人也賀七俠履新之吉。」

唐七微微頷首:「客氣話說完了,兩位溫將軍還請約束貴屬,莫要過了那線,免得傷了和氣。」溫翔皺眉道:「若是過了線又怎的?」唐七笑著搖了搖頭,眼神裏帶了一絲嘲笑之意:「那日,只看了看唐某使劍的小手段,小溫將軍,你可知唐某還有什麽有趣的本事?」

「是什麽?」

「自然是劃線的本事。」唐七悠然說道:「唐某所劃之線,左腿過線無左腿,右腿過線無右腿,若是雙腿過線……那麽腦袋也不必留著了。兩位溫將軍還是回吧。回去回稟王爺,就說白澤,唐某扣下了,請他勿追,日後方好相見。」

「怎能不追?」溫翔急道:「你可知他是何人?」

唐七慢慢吸了一口氣,方說道:「請二位回去轉告王爺。白澤救我一命,唐某也必保他性命。王爺所圖之事,這次必不能如願。不過世事易變,來日方長,也請王爺不必灰心,說不定日後另有機緣。」

「唐七俠,這裏想必是有什麽誤會,」溫翎嘆了口氣,慢慢說道:「王爺愛才如命,已有嚴令,不得傷你分毫。南朝與你有殺父之仇,何不就此投了王爺麾下,日後咱們同殿為臣,豈不是好?」

溫翔也叫道:「無論如何,快快放了二爺。」

唐七哈哈一笑,雙手撐著桌子,顫顫巍巍站了起來。他臉上不知塗了什麽,原本白皙的面孔甚是暗淡,一雙劍眉也變得柔和如新月,但是一雙眸子仍然燦若辰星,閃閃發光。唐丹青見她如此不自量力,眉頭一皺,就待來扶。

唐七一擡手止住她,這才轉頭慢慢說道:「兩位溫將軍,唐某在此處等候,無非是為了當日之情。帶給王爺的話既已經說完,二位還是回吧。」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一個薄薄的信封笑道:「此信,也請轉交王爺。」

溫翔正想冷笑質問如何不過線而取信,那少年人右手輕揚,已將信封擲了過來。他早聽說過唐七暗器玄妙,以為也不過是飛刀袖箭射得準一些罷了,此時見了這一封信,才真是大吃一驚。

朔風急勁,吹得眾人發絲亂,衣袂飛。而那薄薄信封竟然在空中全不受風一般,緩緩而來。溫翔自己就是箭術大家,深知這發箭之時其速愈快,箭去愈遠;其箭愈重,箭行愈穩。而這信封輕飄飄慢悠悠,就像有人托著一般,穩穩飛了十余丈,實在是不知天下竟有此種手段!

他緩緩轉頭去看溫翎,只見兄長眼中也微露吃驚之色。今日一日之內,溫翎連接了兩物。程淮安一揮手之間,溫翎的鐵箭寸斷成十幾截,其中殺氣已是駭人聽聞。如今一個年輕後生在重傷之余一揮手擲出的薄薄一頁信紙,平和中正,卻也足令人膽寒。再斜眼看那青衣小婢,見她神氣內斂,一劍而斬二馬,也是一個極兇殘的人物。原打算以多勝少,趁著唐七傷重搶回白澤,如今白澤不知身在何處,自己兄弟二人只怕奈何不得唐七。

溫翎稍一猶豫,將信收入懷內,朗聲說道:「既是有信,今日便依了七俠,先回去稟報王爺。還請你保重身體,只怕不久又要見面。」

唐七微微一笑,抱拳說道:「兩位溫將軍請了,今日多有得罪,他日江湖再見,再謀一醉。」唐丹青白她一眼,心說都傷成這樣了這樣了還要醉,也不怕醉得爬不起來。她見二溫已經帶人遠去,忙小聲問道:「你還撐得住嗎?」

唐七咬牙道:「死不了。」

唐丹青見她膝頭一軟,忙一縱身上去扶住。只覺得她腕上冷汗淋漓,心內不由一驚。唐七喘了兩口氣,賠笑說道:「並沒有什麽,你不要亂說。」唐丹青冷笑道:「怕那白澤知道?我看你這傷不輕,再這麽折騰下去哪怕是你唐七俠鋼筋鐵骨,也要脫幾層皮。你就真的不要命了?」

唐七微微一頓,半天才苦笑道:「我的命呀……」說道一半,又擡頭笑道:「小丹,這件事若是辦好了,或許可以保大雍三五年平安。」唐丹青白她一眼:「是了是了,先天下之憂而憂,聽得老繭子都出來了。天下就你一人了?別人都管不了了?我勸你消停消停,天就算塌了也用不著你一個人頂著。」

唐七苦笑道:「知道了…… 好像真的有點站不住了。」一言未畢,果然身子一軟。唐丹青急叫一聲,見她不答,忙將她背在身上,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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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旦指新年,后面的履新之吉也是过年的吉祥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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