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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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節之母女練習題

這不是一篇歌頌母親偉大的文章,而是一段關於母親節的創傷。

關於母親節我有一個甚少對人提起的童年創傷。

記得大概是我小學二年級還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吧,我看到同學在文具店買了亮晶晶的珠珠、圓圓的亮片,小心翼翼地串在銀絲線上。

她跟我說,「這是要做給媽媽的禮物。」

這般親暱表達情感的舉動在我的家庭是極為罕見的。我說我也要我也要可以學你嗎?

我興致勃勃的用自己的零用錢買了亮晶晶的珠珠亮片,小女孩會喜歡的小東西,串了一串珠珠鍊子。對於自己人生首度開展這種慶祝儀式的作為,我也是沾沾自喜,覺得自己要在家裡幹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過了幾天,來到了母親節,我扭扭捏捏地獻上了,手上那一串亮花花的珠珠,拿給媽媽說,這是你的母親節禮物,送給你當項鍊。

媽媽笑了,但那個笑並不是得到禮物那樣開心的笑,

是嘲笑的笑,是譏笑的笑。

媽媽拿著那一串亮亮的我自以為是手作項鍊的東西,對鄰居說:「我女兒說做這個要給我當項鍊,笑死人了。」

實在是太過心靈衝擊了,我完全忘記後來是如何收場了。或許是太過幼小的年紀初次嚐到何謂難堪,無法承受自行刪除記憶。

其實我也忘了長大後我是如何釋懷了,可能要釋懷的經典事件與語錄太多了。

我終究是要放過自己。

媽媽的媽媽過世的太早太早,在她的成長過程,她的前半生是徹底缺席了一個母親的形象。

她曾經對還是孩子的我們說著:「你們不知道沒有媽媽的小孩有多可憐。」

沒有一個可以仿效學習的母親樣貌,她還是勇敢地當了一個母親,總愛對孩子們耍些小脾氣小任性的母親。

母愛並非天生內建的,與生俱來的能力。

在我生完孩子好幾天後,某一天晚上,老公護士都不在我身旁,在小房間內我獨自一個人抱起眼前這隻不斷扭動的小人端詳,仍不斷自我懷疑著,從今以後我就是一個母親了嗎?

我童年對媽媽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個比小孩還任性,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恣意妄為的女人。十次有十次對老公買回來的東西、做的菜極盡挑剔,從沒一句好話。而爸爸放任著媽媽的挑剔卻不曾放棄。

好多年後,我才想透,那些嫌棄的語言,是她的不安全感在隱隱作祟,彷彿搶先嫌棄它者,自己就不會被嫌棄了。

不再是小孩的我,不再需要仰望母親的我,練習把媽媽當作一個討愛又說不出口的彆扭小孩。

是解了一道又一道,過了一關又一關,女兒與母親的練習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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