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ob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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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續寫生命,擁抱靈魂。

以家人之名

引用《以家人之名》的經典臺詞:我珍愛的人,我遠遠的看過一眼,他在遠方,還在光芒的中央,那麼耀眼那麼完整,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被打碎過,我更不知道,他在深夜裡,是怎樣的痛過,又是怎樣將自己一片片的找回來,拼成完整耀眼的樣子,現在我走近了,終於看到了他,滿身的裂痕。

手機響了。

「我在你家外面,你在家嗎?」

『你在我家外面?等我一下』

心中充滿很多疑問,我以最快的速度從房間衝到大門,從櫃子取出鑰匙解鎖。沒看見給我打電話的那位,只看到了他的車停在路旁。我家外面有塊空地,俯瞰的風景裏有片海有天空,還有一排排的建築物。他站在空地的扶手邊,穿著輕便,皮膚倒是黝黑了不少。

『嘿,怎麽來了?』我面帶微笑,看向正被太陽照射,站在逆光中的少年。

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也沒聽見他的回應。我緩緩地走向他,就好像高中的時候,下課鐘聲響起時,奔向他的那瞬間。我停在他的面前,聽見他平穩的呼吸聲,我習慣性地抿了抿嘴唇,不知道靜默的這些瞬間該做些什麽。

「我剛好經過,就順道過來看看你。」

得到了他遲來的回應,我歪頭看著他,思考著怎麽讓話題延續。

『你回來放假嗎?』

「嗯,你呢?」

『一樣,那你什麽時候回去?』

「我不會再回來了。」

/

陳威健,是林彥豪介紹我們認識的。他們原本是一幫很好的兄弟,後來因爲一些事情, 集體孤立威健。每個高中應該都會有一件鬧得人盡皆知的事情,我們這一届剛好就有,而且鬧的時候真的是沒有在客氣的。

林彥豪有個校外的朋友,年紀比我們都大,聽説是個患有心理疾病的孩子。放學之後,倆人還有一些其他的兄弟會和其他學校的學生聚集在一起。高二這個年紀蠻多同學都考了駕照,甚至已經開始開車上學。車,漸漸地就成了同學之間拿來炫耀的奢侈品。他們很常會在空曠的馬路上賽車,是危險駕駛的不道德行爲。我不知道賽車的賭注是什麽,也不瞭解他們是怎麽安排比賽規則、裁判和評委、場地和獎金等。還只是一群沒有出過社會的高中生,把賽車搞得隆重又隱秘,實在是佩服中間所花費的時間和精力。

威健有被邀請過,一個還需要依靠家人供給的孩子,哪敢堵上自己的性命和被分配的汽車,所以他拒絕了。我沒想到只是簡單地拒絕了這個邀請,卻換來一頓毒打。他們先是把威健拉到厠所,然後脫去他的鞋子,用水淋濕他的校服。我還記得當時我和陳安正往厠所走去,與林彥豪等人擦肩而過。陳安還跟我説其中一位長得很帥,我在一邊附和耍花癡的陳安,一邊牽著她往女厠走。濕淋淋的威健從厠所走出來,吸引了我和陳安的目光,他那雙透漏著迷茫無助的眼睛,在充滿校園氣息的學校顯得格外突兀。

『威健,怎麽了?』我衝過去,站在他的眼前。

一語不發的威健,讓我想起那群從厠所方向出去的同學,心裏有了確定的答案。我扶著威健到醫務室,陳安則和她哥哥借運動服和拖鞋。

「林彥豪真的不當我是兄弟了」威健緩緩地説道。

『我也不把他當朋友了』我對上他的眼眸,回應道。

又是一陣的沉默,我在他的傷口處做了消毒,上了一層藥膏。

「衣服來了!我哥也來了...」陳安八度高的嗓子大喊著,眼睛一直在暗示我。

『不介意吧』陳聖推開門,看著我説道。

我看向威健,尷尬地笑了一下。

/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威健把這個事發過程都説了一遍。

忘了介紹,陳聖是高三的學長,因爲留過級所以年紀比我們大兩年,且是學校的學長團團長。陳安之前有跟我説過,她哥哥貌似喜歡我,所以聽到我在醫務室,隨便找了個藉口逃了出來。我并沒有特別察覺到陳聖的喜歡,也一直以較客氣的方式和他相處,便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你是説,他們有在校外賽車?』陳聖向威健確認真的有發生這件事。

「是的,具體地址我不清楚,但好像是在靠近美麗園後邊的山區」威健回答。

『好,那你今天這件事也要向老師報告,不要怕,有事找我。』陳聖拍了威健的肩膀,給了個定心丸。

想起現在還在上課期間,我和陳安這個厠所也是上的夠久的,我拉著陳安跟他們道別,就往課室的方向跑去。老師看見我們倆慌張地跑回來,就追問我們到底翹課去哪了,無奈之下,我和陳安老實地跟老師交代。

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老師沒有責怪我們,嚴肅的表情讓我產生後怕的恐懼,他叫我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他會跟學校匯報。我當下想得太簡單了,真的沒有想到後面會發生那麽多事情。

/

離事發當天沒幾天,我便看到威健被同學在課室的角落裏群毆。我當時是要告訴威健我們找到他們賽車的位置了,才剛踏進他的教室就看到這個場面,他卷縮著身軀,雙手抱頭躺在地上。我連忙跑了過去,大聲斥責周圍的同學。

「你們怎麽回事啊!」

『喲,這是誰啊,女朋友嗎?』

『這小子也會有女朋友?』

『哈哈哈,真的好笑。』

『走開,男人的事,你別管。』

我跪坐在地上,抱著威健安撫道,「沒事了,我來了」。陳安及時通知了紀律老師,陳聖此時也聞聲趕來。他推開圍觀的同學,喝斥他們散去,然後作勢要扶起威健。

「別太用力,威健我們去醫務室。」我真的太心疼這樣的威健了。

『老師叫了救護車,我們去醫院。』陳聖説道。

/

方裕是那群賽車的男生其中一位,我認識他,之前送了我一束玫瑰花,説是順手買的。威健在醫院接受治療的這幾天,他們將目標轉移到我身上。先是在我的抽屜裏放蟑螂,然後將我的書包割破,再來是在我的水壺裏放肥皂。方裕會來提醒我,跟我説要注意哪些地方。我知道方裕的心思,但我不明白這群學生到底發生什麽事情,怎麽會那麽有空去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威健的事情引起了校方的重視,他們被記大過和叫家長,但仍沒有放棄繼續胡作非爲。被深究的事情也僅是群體毆打威健的這件事,陳聖和老師有向紀律主任匯報那天的事情,但因爲還要進入深度調查,所以還沒處罰同學,以免打草驚蛇。

「方裕,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我質問方裕,希望他能改過自新。

『你也看到了,反抗的下場就會像威健那樣。』

「那你又何必幫我?」

『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事。』

「那就可以看著威健出事嗎?」

『...』

「退出他們的群體吧,你不適合。」

『...』

/

陳聖每天都會到教室接陳安和我,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但眼下能做的就是撐到紀律主任收集夠證據。

一個星期後,威健出院後也回到了校園,他母親親自到學校要求給威健換班,我認爲這樣也比較安全。 原以爲很多事情會就此告一段落,但那群同學真的對威健窮追不捨,林彥豪也沒有顧及之前的兄弟情。

我,陳安和威健在食堂吃飯的時候,他們走了過來。有個長得胖胖的男生,名叫銘陽,他將右手搭在威健的肩上,他身邊的同學一副看戲的樣子注視著我們。

「出院了?真快。」

「我們這個禮拜有一場。」

「感興趣的話,跟我説,不感興趣的話,你可能還要再進一次醫院。」

留下了這三句話,他們便一溜烟地離開了。

『太大膽了吧?』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裏真的很不平衡。

「我們要不報警吧?」陳安提議報警。

『這次我去,不是要證據嗎?』威健的回答,嚇到了我們。

「不如找陳聖討論一下吧,我不太放心。」我想到了陳聖,或許他能給出好的建議。

/

「美麗園130號,走到底轉左就到了。」林彥豪把地址傳給了威健便關機了。

『威健你聼著,如果有突發事件或是你察覺到危險,立刻按下這個按鍵。』 陳聖將一個警報按鍵交給威健,囑咐他一定要記得。

我和陳安在車裏,看著威健把警報按鈕放到褲子的口袋。莫名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雖然我們已經計劃好一切,沒有魯莽行動,但還是會擔心。

威健下車後,上了自己的車,往道路裏面開,車子就這樣離開了我們的視綫。

/

約莫過了15分鐘,我收到了一封簡訊,是方裕傳來的。

「這次的賭注是撞爛威健的車,他被綁起來了,離賽車結束還有5分鐘,你們快來。」

我連忙轉發這個簡訊給停在我們後面的紀律主任。這次的行動,我們不是硬碰硬,早在威健答應賽車之前,我們就已經和紀律主任商量對策,校長知道這件事後,覺得這班毛頭小子真的錯得太離譜了,立刻召集了緊急會議。老師們紛紛接到緊急會議的通知,而我、陳安和陳聖也一起參與這次的會議。

與警方取得聯係,我們在警方的協助之下,一起暗中抓捕這群違反交通紀律的學生。威健并沒有按下警報按鍵,而方裕傳的這則簡訊不知道是否有可信度。我看見紀律主任和幾位老師下車後和警方討論些什麽,然後他們一同前來敲車窗。

「我們現在會開車進去,你們乖乖留在這,有什麽事及時聯絡。」紀律主任嚴肅地囑咐我們。

關起車窗後,我們看著一輛輛的警車往道路裏面開去,剩下兩輛警車實行道路清障。

『怎麽辦,會不會有事啊?』我看著鏡子裏的陳聖。

「我們也去吧。」説罷,他就開啓引擎,往道路裏開了。

開進去之後,就看到警方已經制伏在場的所有人,紀律主任在一堆車鑰匙中頻頻按下開門的按鈕,但都沒有威健的鑰匙。我不顧一切地冲出車門,跑向威健所在的車,他的手脚都被綁了起來,臉上還有被劃破的痕跡。終於,車門開了,我幫威健解開繩子,陳聖也趕了過來,他扶著威健下車。

「委屈你了,威健」陳聖説道。

『成成..功了』威健顫抖地説著。

/

林彥豪校外認識的是個癮君子,瘋狂的賭注還有一切的策劃都是他的主意。我至今仍沒忘記即使已被警方拷上手銬,他眼中所釋放的危險訊號依然沒有減少。其他學校的同學也一律涉案,不僅損害學校的名譽,也丟光了父母的臉面。這則案件大概是我們這個城市最轟動的一次校園暴力行爲,牽扯三所高中,共有七十八位學生參與,光是我校就有30位。

案件最後的審判結果是該名癮君子因已滿21嵗,涉嫌嗑藥、教唆青年觸法、違反交通紀律、為違法賽車主謀,被判入獄7年加2鞭。其餘學生因未滿18嵗,皆爲被教唆及慫恿而違反交通紀律,因此被送至少年感化院接受感化教育。

/

『算起來,他們該出來了。』看著太陽落下,我對威健説道。

「我知道,所以我要移民了。」他嘆了一口氣。

『你是來向我道別的嗎?』我才發現這個小子已經長這麽高了。

「那段時間謝謝你,我一直欠你個感謝。」他注視著我們的影子。

「我和林彥豪不是因爲拒絕賽車而疏遠的。」

「他曾經喜歡你,我...也是。」

『...』

「我該走了,你和陳聖要幸福。」

『喂,抱一個吧。』

「...」

畢。

引用《以家人之名》的經典臺詞:

我珍愛的人,我遠遠的看過一眼,他在遠方,還在光芒的中央,那麼耀眼那麼完整,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被打碎過,我更不知道,他在深夜裡,是怎樣的痛過,又是怎樣將自己一片片的找回來,拼成完整耀眼的樣子,現在我走近了,終於看到了他,滿身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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