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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你恰好喜歡他們,我們或許能聊聊。 朵卡萩/馬奎斯/駱以軍/胡淑雯/莫言/胡遷/卡夫卡/海倫‧菲利浦斯/金愛爛/卡佛/陳春成/卡爾維諾/伊格言/辛波絲卡/德里羅/麥克伊旺/米蘭昆德拉/安妮艾諾/霍桑/波赫士

廢·日記|228假期從《白鯨記》到《憤怒的葡萄》

胡亂談些近期讀書的想法

4天連假,花了3天終於把《白鯨記》餘下的部分讀完了。這本大部頭至少花了我35個小時閱讀。一般情況,我不會去計算時間,當開始算每一頁花了多久,就意味著非常難啃。

沒記錯的話,去年也就棄了兩本書,《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和《阿共打來怎麼辦》。《白鯨記》如果不是課程要求也不會硬著頭皮讀完。這是本奇書,梅爾維爾花了很多時間寫,不僅份量重,與之前的作品風格相比也有了很大的改變,不再是成長小說,最終得來的卻是市場冷淡的反應,第一年僅賣出5本,在有生之年還絕版,直到過世後愈來愈多文學大家推崇提及,以及翻譯到他國,才逐漸爬上文學殿堂。這也就是我之前所說過的純文學的歷史因素。

這是那種我會覺得很厲害,但一點也不愛讀的小說。相比近年熱門諾獎作家朵卡萩,得獎詞被形容為百科全書式的作家,《白鯨記》才真的是百科全書式的前輩。細究當然有不少差異,朵卡萩的百科全書都是「非必要」的多視角羅列,角色的設置與選擇的物看似很隨意,相對的,梅爾維爾的《白鯨記》,只要涉及到知識解釋的部分,總歸是高度適切的,都是講捕鯨的知識、鯨魚相關的藝術、水手生態等等,非常合理。敘事者對鯨魚的愛,展現在這些鉅細靡遺的知識上,鋪天蓋地而來,而劇情呢?幾乎可以說,抽離出來的劇情很簡單也很短。英文原名的莫比敵,指的是一頭傳說中凶惡的鯨魚,而敘事者登上的這艘捕鯨船的船長,早年被這頭鯨魚扯去了一條腿,誓言復仇,跑遍全世界就為追逐這唯一的仇敵,親手了結牠。船長早已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也將靈魂賣給了惡魔。另一方面,小說中所寫的海洋生活,充滿了未知險象與死亡威脅,水手們過一天算一天,卻又似乎看不到那威脅似地,甚少展露出恐懼憂慮的態度。綜合來看,這種對自然的威脅描寫,與傳統上認為自然是救贖的觀點的作品有很大不同,也正是這種揪心感使作品具有攝人心魄的吸引力。

小說另一特色就是敘事視角,雖然存在「我」這個第一人稱,不僅帶領讀者踏上這冒險之旅,也對諸多當時的鯨魚知識與想像提出批判的態度(這點特別有趣,儘管看起來不太「科學」),但在很多時候,這第一視角也被踢到一邊,開始以上帝視角描述船上其他人的心緒與行動,以常理來講,「我」不可能目睹和感受。這種寫作方式,意外地展露了文本的虛構性質,不過我想,梅爾維爾並無這樣的意圖,畢竟當時的小說著重詮釋世界,這種寫法也是便利之故吧。

可見小說的宏大感並不是由故事的跌宕起伏塑造的,以巨量的篇幅來講也沒跌宕幾次,而是那種從各個視角去接近這一主題所構成,最重要的部分,反倒是那些大篇幅的知識與論述。這部分也是為何我覺得很難啃的原因,你說說看,我會對鯨魚的分類感興趣嗎?每種分類的體型大小,鯨油產量,體型特徵這些,如果僅簡略幾筆還好,獨立分篇章撰寫就會變得很冗長,更糟糕的是,作為當代讀者,必定懷疑這些知識的正確性,因為在那個時代,海洋仍是如此未知的疆域,而鯨魚更是迷霧中的生物。懷著這種心思,閱讀大量鯨魚資料時必定會變得心不在焉了。

梅爾維爾在這部偉大作品上得來的市場挫敗,使他後來轉向了詩歌創作,非常諷刺的是,儘管他花了很多時間在詩歌領域,最終留在歷史上的卻是這部當時不受重視的作品。而他的詩,誰還在讀?

在尋思要跟楊照老師討論這本書的一些疑問之餘,我也翻開了《憤怒的葡萄》,下一期讀書會的選書。非常優秀的作品,和《白鯨記》相差了80多年,年代感就很接近今天了,無論所探討的問題,還是漂亮的金句,直接挪用到如今都沒有問題。形式上走的也是一個對稱,遠景近景交叉,在閱讀過程中我再度思考了場景描寫在小說中的作用,得出了一個結論,相比電影,小說的場景描寫的不同之處在於,小說會被迫讓鏡頭慢下來,聚焦,且能在物中拉出歷史,而這一切都發生在文字閱讀的進程。電影很難做到這一點,電影鏡頭的拉動與切換是很明顯的打斷,即便觀眾已經很習慣了,仍很難做到小說中這種真正的慢鏡頭與切換。當然,在全景的展現方面,以及氛圍的快速營造,小說就比不上了。這個想法挺有啟發的,我其實很不喜歡在小說中寫場景,尤其在影像時代,說個什麼名詞,讀者就get到了,所以大多是簡筆畫。但如果從鏡頭節奏的差異去思考,場景描寫似乎就能有更多有趣的發揮了。《憤怒的葡萄》切換到遠景時,如何將人物虛化,變成一團抽象卻活生生的眾生相,又能推動情節發展,也是一大看點。看來日後,我非得幫這本優秀作品寫點評論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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