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の部屋,世界、歷史、人的万華鏡。
私の部屋,世界、歷史、人的万華鏡。

有歷史的世界是幸福的,否則風花雪月僅是虛無飄渺。流逝的時光,點滴拾遺,於悄然偶遇的空間現場,是悲歡離合,也是千古風流。在社畜禁錮裡掙扎如我,寫作是窗口也是救贖,手中的經緯,指引我向烏托邦邁進。

隨筆,重慶南路一段122號。

自明石元二郎以降的權力遊戲,人,總督、總統,或是短暫出現過的東南軍政長官(陳誠),永遠都只是過客罷了。那面寬140米,中央塔高60米,屬後期文藝復興式建築風格,更具備地方政府與帝王宮殿之雙重性格的府邸,才是見證歷史的主角。

未及秋分,午後的殘陽,不甘情願拉長了身影,卻也放大了孤寂。

方窗景外的高聳入雲,是天下一人,也是獨自一人的存在。藍天綠地,各自揮灑,讚嘆建物壯偉之際,被提醒要喝口寶特瓶裡的水以確保裡頭不是具殺傷力的高純度酒精或有毒液體,維安特勤與各國遊客反差之間的留白,行伍中的凝視與挑眉,默然肅殺相對於歡顏喧嘩,在取景器裡一覽無遺。也許,視野裡的矛盾,方是高處不勝寒的無奈與茫然,想想,峰頂上的江山易手是長達四年的高人對峙,可直落絕崖下的民心潰散,只不消一炷香的時間。

「重慶南路一段122號」,門牌上的一絲詭譎,據言是為了傳承「重慶精神」,不!別走心了,這絕非致敬《重慶森林》,雖然後者講述的「孤獨」對比地址的主人來的再貼切不過。


曾經,

作為前進南洋諸國的大本營,窗外的璨旭奪目勾勒著一個團結共榮的東亞極樂園,鹽、糖、木、茶、金,連金黃飽滿的稻穗都懂得向天皇行最敬禮呢!

可,單行道上的風景一瞬,戰雲襲來,炮如雨點;大洋彼岸的怒不可遏,轟隆作響只為了珍珠港捐軀的同袍,地面的熊熊大火,猶如巨人遺落的煙花,毀滅殆盡的不只是門面,更是東洋武士殘喘的氣息。


曾經,

作為反共抗俄的民主基地,窗外的碧藍晴天正引領一條青天白日的康莊大道,一年準備、二年反攻、三年掃蕩、五年成功!連明潭的湖景都映出家鄉的河山麗緻呢!

可,單行道上的風景一瞬,劍門(艦)光黯、章江(艦)落難,八六海戰的挫敗加上臨淮艦的亡沒烏坵,還我河山、重返京城的春秋大夢似乎……看著窗外特製的大紅牌樓,每年總會有那麼幾天,就這麼幾天,震耳欲聾的口號聲伴隨主人再度緩緩入睡。手邊的戰車大砲,是回到溪口老家的的鑼鼓喧天。


曾經,

北疆以北的熱血與愛戀,是名為伊利扎洛夫(Elizarov)的有為青年,紅牆下的革命鬥士。如今的窗景,卻是對抗那往昔生死至交的赤旗盟友,但同道中人已一一離去,尤以痛斥美匪建交之際,隱隱作痛的,是共和國的落寞;

從黃信介、陳文成到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 Sr.),遠方的圓山飯店,年輕人九月底的登高一呼,是放手?還是縮手?

「時代在變,環境在變,潮流也在變。」,輪椅上的男人,把握著冬日最後的餘光。


曾經,

帝國南疆的芝蘭三堡,有名喚岩里政男的青年才俊,京都帝大的高材生,失志報效祖國。今日的窗景,卻是過往同志所痛恨那寄生在黨國體系裡的既得利益者?外省執政團隊所提拔的台北市長?台灣省主席?就在那個意氣風發的1982,多少同學、朋友已淪為無國之人?僅能望著海角夕陽低吟《黃昏的故鄉》?就在那個痛徹心扉的1982,權力無法喚回的,是獨子的離去;

從林洋港、郝柏村到蔣經國,咫尺之遙的中正廟,年輕人三月天的百合花開,是折枝?還是呵護?

「Whatever I have done as president of my nation, I have done with the people in my heart.」,講台上的男人,捎來了初夏第一道的曙光。

完成一場「寧靜革命」的他,福爾摩沙島的「摩西」(Moses),有人如此推崇著。


曾經,

有太多的曾經,跟隨著前方一對父子的步伐,「這是總統接見外賓的地方!」、「寶貝,你知道總統府會客室的名稱是網路票選出來的嗎?」,我享受著片刻的自在,窗外的青天白日,美麗家園,若非先人們的前仆後繼,用鮮血澆灌大地,以汗水潤澤五穀,恐怕早已是山崩地裂,無一倖存,甚至連「總統」一詞都可能是禁用語……「最高領導人」?咦?那有「最低服從者」嗎?

隨手拍了張開放日的菜單,不禁想起有評論家對「總統」一職的看法:吾人很難以正常的職場邏輯來看待這份差事,努力了大半輩子,三十年、四十年,好不容易拿到這張名片,但整個工作團隊就你一個頭銜,甚至國內也沒有相同職務的夥伴;以前聘用條件較優渥,可以做到身後(過世)才退休,還有遍布各地、放眼好山好水的行館作為國旅補助,現在福利似乎有點「縮水」,最多就八年的時間可以坐在那裡發號施令,還要有心臟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無時無刻的「指教」與「建議」……對了,最早的幾位「前」同事可不太喜歡被人批評,還請了一些人專門讓人「閉嘴」的啊。

拎著紀念品走出總統府,太陽依舊高掛晴空。頓時有點口乾舌燥,急忙找一下Google Map,看最近的超商在哪?

幾分鐘後,果然,我還是「不爭氣」的買了杯冰美式。站在街角,矯情地在離開前夕再次望向總統府,霎那間,我明白了,自明石元二郎以降的權力遊戲,人,總督、總統,或是短暫出現過的東南軍政長官(陳誠),永遠都只是過客罷了。那面寬140米,中央塔高60米,屬後期文藝復興式建築風格,更具備地方政府與帝王宮殿之雙重性格的府邸,才是見證歷史的主角。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騎著YouBike趕去補習的孩子,以〈念奴嬌〉回答了一切。


尾聲:

凱達格蘭大道1號是台北賓館(日治時期的臺灣總督官邸),不是總統府,雖然兩者的設計與修繕都有森山松之助的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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