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拉不渴
考拉不渴

An avid reader, lousy writer, world traveler, and peace lover. 愛自由,愛閱讀,愛寫詩,愛旅行,夢想早日退休搬去一個自由地方讀書寫詩環球旅行。

瞬刻(131-135)

人生當只如初見

131 改天

那天開會,碰見一個十幾年沒見的老友,熱烈握手擁抱,互相拍著對方的胳膊說「多少年了!」

這從來不是一個問句,沒人記得清,沒人真在乎。初見面的一驚一乍轉瞬即逝,好比激情興頭上的男女,熱烈過後復歸平靜,甚至有些懊悔。

果然,會議中途上廁所再碰到時已不知該說些什麼。到第一個茶歇時,兩人均下意識地避開單獨碰面的機會。一群人七嘴八舌瞎扯省心又省力。

散會時,告別聲、擇日再聚的邀約聲此起彼伏,但明顯少了真誠,沒了初見時的激動。人與人之間,不分性別,也許聚散都像初戀那樣——那些日子過去了,就過去了。

「以後要保持聯繫啊,改天吃個飯喝頓酒。」

但這種話就像群發簡訊或偷偷放屁一樣飄渺,這種改天從來就沒實現過。約會的「天」一「改」就沒了影,吃飯喝酒這種事永遠是擇日不如撞日,立即馬上現在就去,邊吃邊聊,幾杯啤酒下肚,把久別重逢的寒暄說完,各自的近況都瞭解了,也感覺到了彼此的改變,接下來根據是否是同類再決定要不要再見面吧。

很多親熱,都是剃頭的挑子一頭沈。很多所謂的很久不見,都是故意的逃避。明明都是社媒上的好友,平日里從不見交談,非得等到見到了面才裝作喜出望外,騙誰呢?

現在誰還真的能和誰天各一方失散聯繫嗎?想見面的,花掉半年的積蓄漂洋過海去看你。不想聯繫的,近在咫尺應不識。

132 牛馬

尼採看到馬夫鞭打一匹老馬,就上前抱著馬頭痛哭。蒙古人懷念死去的小馬駒,就把馬骨做成馬頭琴來紀念。

但從沒聽說有人這樣與牛共情的,即便看到老牛舔犢那麼傷心也無動於衷,說什麼不用揚鞭自奮蹄。

說什麼來生做牛做馬報答恩情,此生就閒著,何必非錯過?

133 醫生

去年最後一天去醫院看了消化科,排了近500個號,其實也才用了一個半小時——90分鐘500個人,平均0.18分鐘「處理」一個病人……

醫生掃了我一眼,瞥了一眼我呈上的體檢報告,他一定懷疑我是故意來搗亂的,說「這根本不用管,走吧。」

我就出去了,好像半個上午的等待就為了換來醫生的這句大赦似的。假如有前世,我和醫生肯定是路人與牛糞的關係。假如有來生,醫生和我最好不相見。

你喜歡醫生話多還是冷漠?換個問法,你希望醫生對你格外關注還是視同那一千零一個?

134 一天

一天很短。

如果每天下午收工時都能由衷感覺自己又朝夢想前進了一步,是多幸福的人生。

我盡量不虛度每段忘我的時光,心無旁騖,do my own things.

世界因此而安靜。

借鑒一位作者的做法,我把每天瞭解時事看新聞的時間壓縮在15分鐘以內。

因為,If something is really important, people around you will talk about it. 不需要你也去買一份相同的報紙來看。

我欣賞這個理念。

世界從未安靜過一天,就像人類歷史至今還沒有過不打仗的一天。但絕大多數事情都與我們無關,大多數你以為的有關只是你沒有其他真正有關的事情做。

對將要餓死的人,只有一個饅頭才與他有關。對快要凍死的人,只有一團火才與他有關。

除此之外,兩個饅頭、兩團火,更多饅頭、更多團火,再來一瓶水,把火存進柴火和爐子,最好再來瓶酒,再來個妞。

人生就是這樣忙起來的,所以忙亂而無序。

因無序而無聊,因無聊而無意義。

Emptiness is the root of all evils.

135 照相

看程乃珊寫上海的一本書(《上海Memory》),讀到一段過去上海人照相的趣聞。

說照相術剛在上海出現時,人人都害怕這東西攝魂。(這個恐懼心理如此普遍和具有中國特色,以至於後來從上海傳播到了中國其他地方。)

作者說那時候上海人只有在過年前才咬咬牙去照張相,照完扭頭就走,不要像片和底板,目的不是留影,而是讓那一團白煙把一年的晦氣衝掉,跟過年放鞭炮類似的心態。據說因此上海灘第一家照相館就開在城隍廟前。

查了些資料,沒找到城隍廟照相館的記載,倒發現關於上海早期照相館的一些其他記錄——1852年,外國商人在福州路和外灘開設的照相館算上海最早的照相館。

到1876年,廣東路——南京路一帶已經有十幾家照相館了。

好多年沒進過照相館了,好多年沒正襟危坐地照過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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