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接受這樣的世界
最近台灣掀起Metoo,被指控的有“天安門”學生領袖、中國流亡詩人,目前已有多名受害者出面提供細節,但得到的回應全是一口否認,還強調說是發生在“六四”這個時間節點上是刻意構陷他們,為了表明對“革命”的忠誠,被指控者承諾自己進行的政治活動將不會受到影響。
圍觀者也先別忙著為一直以來自己造出的神辯護,到底有沒有實施性騷擾和性侵害,沒人能比當事人與受害者更了解真相。而發生在“六四”紀念之際也很好理解,就是狠狠的一記耳光,是革命與性別從未化解的衝突,是那些被犧牲者的鬼魂從地獄裡爬出來找尋公道,嘲笑這不堪一擊的偉大信念和癡人說夢。
上野千鶴子在研究馬克思主義女權理論的時候就已經發現:革命中的男性和父權制下的男性其實都在做同樣的事情。雖然他們的頭腦中是革命者,但他們的身體完全是父權制的。她常提起自己在大學期間參加京都大學學生組織“京大全共鬥”遊行的經歷。男性的學生活動家有雙重標準:在外頭是“革命家”,回到家裡就成了“大丈夫”。許多參與遊行的女性後來成為了男性學生領袖的女朋友。那些男性“戰友”其實並沒有把女性當作“戰友”,而是僅僅看作“女人”。 “無產階級的解放”也因此變成了無產階級“男性”的解放。
如果這些問題不談論不解決,休想往前一步,而所謂“團結”,不過是弱者的妥協、讓步與犧牲。
不可避免也回想起“編程隨想”被捕事件,看到與其妻貝女士相同遭遇的程淵妻子Shi Minglei (她仍在為丈夫被釋放而努力,並以NGO 的身份參與到更多援助中)轉發《不明白播客》並評論:
“我們的經歷好相似,同樣都是外企高管,因為夫妻關係而辭去心愛的工作。對丈夫所做的一無所知。丈夫被抓後自己變成法律專家,試圖想要用法律維權。”
“編程隨想和我老公有很多相似之處,不願意要孩子,精神追求極高,對伴侶的要求也極高。以前我會覺得是我太幼稚,不了解社會現狀,所以和他漸行漸遠。現在我知道完全是信息不對稱,缺乏平等對話、坦誠溝通,又希望對方是Soul Mate。哪有這麼美的事兒?出事了,女性主動承擔所有的責任。”
而回复她評論的人顯然不明白她的痛苦,仍狂熱地陷在某種敘事中,大言不慚地說什麼編程隨想“他老婆被保護的太好了”。
現在仍堅持認為“人家夫妻相處冷暖自知”的,其實也就是裝聾作啞,你在一條普通的社會新聞裡都能看到妻子和丈夫之間的不平等,還是說你也默認和一個女人結婚就完成了對她的統治,你的意志就是她的意志?一個女人如果不能發出個人的聲音以反對丈夫,那她就不可能發出集體的聲音以反抗戰爭和暴政。
所以我覺得這兩個議題是可以放在一起討論的,因為人要合作,不可能對合作過程中造成的“不公”視若無睹,忍氣吞聲,只允許一種聲音永恒高亢。
今年雖然都是紀念六四,但也能看出人的千姿百態。還有人說不想在這個日子“摻合”,怎麼了,不摻合就能保證它的純潔性了?甚至有人說出,“比起共匪殺掉那麼多學生,什麼性侵都是小事”,太可怕了。
議題並不是單一的、相互獨立的存在,今天對另一些不公的控訴,就是“六四”這個議題下最好的補充,如果妄想繼續無視下去,只是空洞地紀念,“六四”的意義一定會被時間磨損並丟失。
在王丹被指控性騷擾之後,他和當年“天安門事件”的同行者、也是這麼多年來“民主事業”的同行者,居然能夠完全不受影響地保持沉默,像發稿機器一樣繼續發一些沒有溫度的紀念口號,他們在想什麼,不會真的是“不要回應,不要中計,不要讓中共得逞”吧,那我真的會覺得很荒唐。圍觀者也抱有這種想法的話,我真不知道你們沉浸在什麼敘事裡如此難以自拔。
推特上有一名維吾爾人寫道:
“當你們真的感到羞恥的那一刻,也許你們才學會了走正道。
刻薄的言論不是為了煽起敵視與仇恨,而是想點燃民主與希望的未來。 ”
並且此次性騷擾指控並非針對“六四”,是從台灣本土政治Metoo 而來,背景就是台灣政壇掀起Metoo 的風暴,這兩起事件只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將其看作是“中共的大外宣”而置之不理,認為談論就是“讓中共得逞”的,你們的民主也真是脆弱,只允許發出一種聲音也算是民主?或者有人說賬應該分開算,但也沒見你開始算啊。老實說就是這些所謂領袖所謂英雄,他們在被追隨的這麼多年裡,“在位時間”比他們反對的那幾位還長,不也很搞笑嗎。
我至今沒看到有人以王丹被指控性騷擾來否定“六四”,有良知的人都不會將其混淆,倒是王丹自己拼命往“六四”事業靠,好像談論性騷擾就會對“六四”造成什麼重大傷害。你捫心自問,會嗎,只允許一種聲音也算是民主嗎。
現在就變成:
王丹:性騷擾不存在。
魏京生:什麼性侵都是小事。
公子沈:我就強姦過前女友。
這不可笑嗎。哪怕是所謂愛國大V 攪局,比如胡錫進就將此事發到微博,但網信辦的態度就是:屏蔽。
看到有人關注到更多被指控對象,中國人才將視線轉移到整個台灣metoo,我覺得這是好事,只有真正關心metoo 本身,關心受害者,這種情感才能消解政治遊戲帶來的那種不把人當人的邪惡。
但他們震驚,比如震驚於陳芳明也被指控性騷擾,認為他是林奕含生前最敬重的老師,尋找了陳芳明大量紀念林奕含的證據,說“想不通怎會如此”。對此我真的覺得莫名其妙,是林奕含敬重的老師又如何呢,他沒有對她犯下,卻對別人犯下了罪惡啊,很難理解嗎,還是震驚嗎。那些大量懷念林奕含的證據不就是其早已揭示過的巧言令色和最大的諷刺,而並非能夠成為性騷擾加害者不被指控的保證書。
要對這世上的惡有點想像力,別成天就是“想不通想不通”,除非是作為一種修辭,否則那麼絞盡腦汁想不通的樣子,會讓我感覺你其實是會在女明星、女網紅被造黃謠的帖子下面狂歡的人,願意相信假的也不願相信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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