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我的人生飯桌 · 第二天

是愛,是禁忌

王萊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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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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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關掉了自己的檸檬茶店,然後幾乎沒喝過檸檬茶。

我好像從來沒有跟別人提過,Lemonia的離開(客體主動化,一種逃避心態?)無異於另一場失戀,我知道某一部分的自己也隨之出走,可我表現如常。如果說失戀後的正常是那個年紀關乎體面與無措的身體本能反應,在關閉Lemonia之時,我把它看成自然而然會發生的事,沒有哭泣、沒有情緒起伏,也許有過,我刻意忘記了。總之,那時的我還是按部就班地上下班,沒有同事曉得我剛經歷了一場再也無法挽回的分手。

Lemonia是我和朋友開的一爿小店,專為檸檬茶。在它存續的近4年時間裡,我大部分時間都有正職,它如見不得光的情人,即使偶爾曝光在朋友圈,也盡量用一種與我無關的語氣去說。最早還是19年,朋友說廣東流行起了用香水檸檬做茶飲的小店,上海還沒,是個機會。考察、自己研究配方、租鋪面……花了半年的時間,終於開了出來,在淮海路背後的小路上。

可能一開始豪言壯語已經喊下了,“不在乎賺不賺錢”,雖屬實,但應該補一句的,“能賺就最好!!”兩個美食編輯的“實業之旅”,算不上夢想,只是想試試嘛。半年後迎來疫情,那時又怎知這會持續三年,我們就在這之中苟且,甚至中間有過小小盈利,去開了第二間分店,選在商場大概是另一個無來由的“高級感執念”,於是一路高歌地下坡去,直至去年上半年接連關掉了兩家鋪子。

從去年盛夏到今年上海日日橙色/紅色高溫預警,我幾乎不再飲檸檬茶。過去有多依賴呢,大冬天裹著圍巾,從那時工作的地方走過去Lemonia要20分鐘,頂著風過去,還一定要喝冰的,甚至不會去冰,就覺得那樣味道不正了。夏天自然更誇張,有陣子週末需要去頂班,有外帶預訂單要忙,顧不上給自己先做一杯時,內心會暗暗抓狂。我是賣茶的,為什麼喝不上!

我喜歡迷迭香鐵觀音,後來下架了,因為點的人太少,迷迭香常常用過一次就被擱置,直到乾枯。新鮮的迷迭香和香水檸檬一起搗碎,就是現在到處都能看到的連鎖店裡的手勢,我常會在經過時觀察別人的力道,對那些不夠力的動作、多少有點鄙夷,比我還弱,一定不好喝(一種無來由的不看好,對不起!)。說回這款檸檬茶,鐵觀音的淡雅和迷迭香的異國還蠻搭,我那時查出糖代謝有些慢,醫生警告不要喝帶糖的,其實後來也沒聽話,只是那個moment我還很緊張、想著一定遵守,於是喝過不少杯無糖迷迭香鐵觀音,很清楚純粹。此刻我盡力去回想那個滋味,似乎有點想不起來,懷疑是不是自己其實放糖了。誰曉得呢?

今年上影節的時候倒是在戲院旁的茶餐廳喝過一次。菜單上的港式凍檸茶被標記為【你沒喝過的凍檸茶】,我問服務生特別之處是什麼呢,她說很多人都喜歡哦,並未真的回答我的問題。我沒忍住好奇,明明人家有無酒精cider送、我還是點了來試。一喝,哈哈是在紅茶基礎上,加了泰式紅茶粉!有很重的香茅味道,我們之前也有這款。我在當下很是得意,專業沒丟嘛。

從茶餐廳往戲院走的那段夜路,我又想起了Lemonia,我很想它。

成立3週年的時候,跟別的朋友去植物園,帶了店裡空杯子喝綠豆湯,順便蹭照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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