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心持戒度一切苦厄

2023 年 7 月 21 日

《大般涅槃經》：「若有受持聲聞戒者，當知是人不見佛性及以如來；若有受持菩薩戒者，當知是人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能見佛性如來涅槃。」

結緣乾靈寺

由溪南往霧峰乾靈寺出發，十公里的路程如果不選擇國道三號或是中投公路的話，可以沿著草湖溪旁的峰堤路直走，轉入霧峰市區四德路接萊園路，朝海拔兩百公尺高的半山麓前進。右轉後即是寺廟停車場腹地，映入眼簾的是兩頭小石獅與石階梯，淺綠色外觀讓人感覺格外平靜。乾靈寺建於1964年，距今已有一甲子歷史，由禪正法師開山創建，坐落於小山坡上的一甲地。早先創寺時大殿僅供奉本師釋迦佛，藥師佛及阿彌陀佛都是後來安奉的。到寺即結緣，行到山窮水盡之處，實質上卻是接近佛法的機會。學習「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即學習無上正等正覺之法，乃佛教中至高無上正確徹底的全面覺悟，為佛教最高的涅槃境界，方能進入不生不滅狀態。

見佛性得涅槃

《大般涅槃經》：「若有受持聲聞戒者，當知是人不見佛性及以如來；若有受持菩薩戒者，當知是人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能見佛性如來涅槃。」菩薩戒較聲聞戒簡易，而受聲聞戒則有嚴格規定，若是出家人受戒也有諸多限制，非任何人都能受。菩薩戒較親民，六道輪迴中任一類不論資質，若能發菩提心，又能夠理解法師說法者皆能受菩薩戒。由於菩薩戒乃是心戒，若是肉身消亡後依舊得以存在。受戒後除了消極的不作惡外，也要積極行善度眾生。受菩薩戒者須時時檢視自己的心是否準備好因應，若僅僅因應受戒流程虛應故事也非正道，就好比禪宗有個南嶽「磨鏡台」典故（參考自西蓮淨苑資訊網）：有個禪者在南嶽山洞裡面學禪法打坐，天天在那靜坐。他的老師拿一塊石頭，在他打坐旁邊磨。

禪者就問了：「你在這裡磨石頭作什麼？」

禪師：「磨石頭作鏡子啊！」

禪者：「磨石頭怎麼能作鏡呢？」

禪師：「磨石頭不能作鏡，你打坐怎麼能夠成佛呢？」

任何形式的修行都比不上一顆正覺心，意念乃是需要練習與修練的對象，而根據三聚淨戒的內容：「持一切戒、修一切善、度一切眾生。」也與〈四弘誓願〉的概念如斷煩惱、度眾生也就是持淨戒、修善法相同，一切佛法修行都是為了度眾生、斷煩惱。猶如TVB電視台攝製，由張衛健主演的電視劇《西遊記》中觀音菩薩所提出的問題：「你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眾人七嘴八舌回答自己的出生地、就業地等等，但無人答對。唐三藏思索後即答：「我從煩惱的地方來，要到沒有煩惱的地方去。」

阿嬤的五戒、菩薩戒

1986年十月，五十七歲的阿嬤著海青及縵衣參加乾靈寺眾法師舉行的第一屆傳授在家五戒、菩薩戒，透過正心，尋求內心平靜與助人的可能。而一心向佛的阿嬤也透過許多具體的行動助人。

（台中縣霧峰鄉乾靈寺第一屆傳授在家五戒　菩薩戒全體合影留念　75．10，阿嬤為倒數第二台右七者。）

三姑：「阿嬤有參加慈濟幫人回收，前面的院子都是阿嬤的回收場，所以全村落的回收物品都拿來那裏。阿嬤會先整理、踩扁後待慈濟的車來載，我有空的時候也會去幫忙。不識字的阿嬤會幫人家助唸，人家叫他去哪助唸都會去。阿嬤有交代往生時要幫他穿上穿慈濟發的師姐衫、巾仔，不要穿一般人的衫。他很寶貝這些衣物，折的好好的放在你媽那邊。」

樂心助人的阿嬤即使罹癌仍持續付出，晚年飽受病痛折磨的他不曾有過怨言，直到他無法再負荷的那一天到來。某日夜晚父親囑咐我到阿嬤的房間敦促他用餐，病狀惡化時他經常沒有胃口，對任何食物都食不下嚥。我走進鐵皮屋搭建而成的房間，內部燈光昏暗，一旁是中風臥床的阿公。

我：「阿嬤，你著愛呷飯，賣攏無呷。」

阿嬤：「無效拉，這馬變按呢，你阿公又擱中風。」

面對著眼前重病的阿嬤我毫無能力能夠幫忙，束手無策的站在飄著老人味、皂味的房間裡。一旁鋪著保潔墊的床鋪上，阿公靜靜地望著我們倆。眼前阿嬤已將長年盤起的頭髮放下，此時想大哭又不能流淚的我，只能在心中默默為他二老祈禱。

三姑：「阿嬤當初得到癌症時，為了要有更好的醫療環境，專程叫你姑丈帶去臺北很長一段時間。後來為了方便才回來臺中，畢竟小孩們都在附近也比較方便。治療多年後癌細胞一直擴散也無法有效醫治，嚴重的時候拖了十幾年，再拖下去他也很痛苦。每次癌症復發都要用膀胱鏡進去刮，刮完都會在病床上摔來摔去，痛到我們看了很心疼、不捨。」

大姑：「你阿嬤誦經時手都會拿著佛珠一直唸，快要過世時都在唸佛。有一天我回去探望他之前，不小心跌倒傷到手臂不能動，痛到腫起來。回去後看到他坐在椅子上唸經。他招手叫我過去抱他一下，我揮手說我不敢，我這手無力擱咧痛。」

大姑：「兩三天後，我拿東西要回去給兩老吃，看到你阿嬤笑嘻嘻地抱著二姑跟三姑手邊拍背。再經過四五天而已，二伯打電話來叫我回去，說媽媽不行了。當時她自己知道快要不行了，唸經時叫我抱他就是要和我相辭。回去的時候眼睛還是睜開的，我在他眼前揮揮手才閉上。記得老爸跟我說他有病忍著，老爸無意間發現尿桶都是血水，看到後才去檢驗。」

2005年，乾靈寺內替第一屆信徒傳授在家五戒、菩薩戒的禪正法師圓寂。六年後，民國一百年（2011）的六月中，傍晚時救護車閃著燈不鳴笛，載著靠呼吸器維持生命系統的阿嬤返回家中客廳，親戚們圍繞著阿嬤啜泣。我以手為梳，跪在他身旁緩緩撫摸額頭與髮際交界處，眼淚不自覺地滴落在阿嬤的胸膛。

二姑：「你莫閣哭矣，目屎若滴到他身軀，他著袂當跟佛祖去修行。」

冰櫃的寒氣與暑氣交雜，阿嬤於夏天壽終正寢，隨著佛祖修行去了，清涼逍遙無掛無礙，留下貪嗔痴恨愛惡欲的人們繼續在凡塵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