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推介】獵巫、監禁、隱匿與逃亡 七部電影重現七地同志歷史創傷

撰文：阿碗、Chris、Justina
編輯：Cindy
網站編輯：Natalie

下半年的香港同志影展和一系列大型活動將至，性／別小眾不再只能藏身黑暗，反而能驕傲地站出來。縱觀全球歷史的發展，我們正活在一個性／別平權前所未有進步和開放的年代；但對性小眾的壓迫仍深植在很多國家的歷史和社會脈絡中，特別是曾經歷威權統治、白色恐怖的地方，更有不少政府系統性迫害性小眾而造成的真實慘案。這些故事，有些已變成聳人聽聞的歷史註腳，有些仍每天在世界各地重覆上演。Ｇ點精選了７套意義深遠的電影或紀錄片，讓大家能藉此窺探性小眾在政治、社會和法律層面的困境，看到身處歷史洪流中他們真實的情感和掙扎。

1. 台灣 —《弓蕉園的秘密》 導演：周美玲

在台灣仍被戒嚴令、白色恐怖籠罩的那個年代，政府用盡一切手段掌控人民的公私生活，但《美麗島》等禁書仍在民間私下流傳，禁不住人民對自由民主的好奇和渴望，亦禁不住同志在威權狹縫中悄悄萌生的情愫。正如電影中一句對白：「愛情，是我們第一層不能說的秘密；禁書，是第二層秘密。」主角蔡孟娟一家以栽種香蕉務農為生，她則是師範美術系學生，因緣際會認識來自馬來西亞的僑生林書蘭，二人在夏天相戀。香蕉園不僅隱藏了她倆不能曝光的愛情，亦見證了白色恐怖下她們偷偷接觸被禁的黨外雜誌，參與政治運動。最終蔡孟娟的哥哥被捕，林書蘭亦被抓走，慘遭酷刑。在那個時代背景下，同性戀只是眾多禁忌之一，每個人都活在社會的大監獄、內心的小牢籠中，無一倖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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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車臣共和國 —《沒有彩虹的國度》 導演：David France

在恐同的威權統治下，傳聞性小眾會被獵巫式誘捕至「集中營」虐刑，失蹤或死亡人口無法數算……在一抹彩虹也容不下的恐怖氛圍中，２０２０年得獎紀錄片《沒有彩虹的國度》（Welcome to Chechnya）追訪「俄羅斯ＬＧＢＴ網絡」組織及運動者如何「偷運」車臣境內受迫害的性小眾，逃亡到歐美國家並尋求庇護。紀錄片聚焦在一對男同志情侶的亡命之旅，逃亡者們在安全屋內憶述耳聞目睹及親身的經歷，教人欲哭無淚，導演甚至取得同志被虐打性侵的據稱真實片段作為佐證。

紀錄片也花了功夫論述車臣普羅大眾的觀念，以至領導人卡迪羅夫如何雷厲風行宣揚俄羅斯總理普京推崇的陽剛男性形象等。在那個封閉國度，性小眾是倫理不容的恥辱，連家人都會「大義滅親」將他們舉報。本片的突破之處也在於運用了提名奧斯卡的數碼換臉科技，受訪者可以在高度像真的「數碼易容」下得以隱藏身份。儘管如此，他們臉上的愁緒仍清晰可見，揮之不去 —— 他們離開並不是為了回來，而是為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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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蘇聯 —《白烏鴉》 導演：Ralph Fiennes

這是一部關於自由和叛逃的傳記電影，講述５０年代前蘇聯芭蕾舞巨星魯道夫·努里耶夫（Rudolf Nureyev）面臨生死關頭如何抱持無比勇氣和堅持，忠於自己。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當時１７歲的魯道夫正式在蘇聯頂尖的芭蕾舞學院（Vaganova Academy of Russian Ballet）學師。鋒芒畢露的魯道夫旋即得到老師的賞識，並在畢業後加入基洛夫舞劇團，短短時間從獨舞者晉升到首席舞蹈員。他扭轉了當時芭蕾舞男舞者只是陪襯的常規，揉合柔和與力量的表達，把傳統芭蕾注入現代舞蹈的特色，提高男舞者的地位。魯道夫開始跟隨舞團在世界各地巡演演出。

在６０年代冷戰期間，蘇聯與其他民主國家關係緊張。就算魯道夫身在法國等地演出，依然受到 ＫＧＢ（蘇聯情報局）密切監控，害怕他隨時依戀外面的花花世界，背叛國家。直到一個轉捩點出現，魯道夫身處巴黎機場，即將要飛往下個演出地時，ＫＧＢ使出壓力，警告他必須飛回莫斯科作特別演出。但身為雙性戀者的魯道夫本性放浪不羈，不喜約束，加上蘇聯對同性戀保守和排斥的態度，他回國等同坐監，更不用期望能繼續展示真我。面臨將至的精神折磨及失去自由的恐懼，他最終作出了將改變其一生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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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西班牙 —《達利與他的情人》 導演：Paul Morrison

達利（Salvador Dali）是西班牙偉大的現代藝術家，因超現實主義的作品聞名於世。但這部電影的主角其實是他年輕時的摯友，詩人兼劇作家羅卡（Frederico Garcia Lorca)，講述二人之間一段年輕時疑幻似真的感情。兩人結識於２０年代的西班牙馬德里，正值佛朗哥獨裁管治的時代，軍權全面掌控社會，百姓飽受政權的壓榨，更別提在教會保守風氣下備受壓迫的同志。羅卡年少在炮火中長大，導致日後決定堅守家鄉投身民主運動。朋輩勸他該去自由的巴黎闖事業，他反駁道：「到本來已經自由的地方追求自由有何用，我需要留守這裡追求自由。」不幸３８歲便為理想捐軀。

感情上，任憑身處動盪的政治局勢，羅卡同樣選擇忠於自己。但身處四面楚歌之中，結果只有一個 —— 如灰燼般無聲無色的消失。不過，正如他曾說過的一句話：「我們都是這世上的小小灰燼，也許曾在畫布上駐足，但在數千年後，都將歸於塵土。」能在灰飛煙滅前，壯烈活一次已是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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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英國 —《藍色的你》 導演：Georgia Oakle

在１９８８年的英國，正值保守黨首相戴卓爾夫人執政，她推行了一項惡名昭彰的恐同法規「第２８條」（Section２８)，令地區政府和學校不得倡導同性戀議題，並禁止出版與同性相關的教育材料，這一舉措導致眾多校園內的性小眾與社團活動被迫轉入地下。

珍，一位在中學教授體育的女教師，為了保護自己同性戀者的身份不被曝光，小心翼翼地在校園中維持著雙重生活。然而，命運的轉折悄然降臨，當深櫃的珍意外發現班上一位女學生竟是自己常去那家地下酒吧的常客時，她的世界開始失衡。

這部電影的源起是導演受９０年代一篇深度報導的啟發，該報導聚焦２０多位女同性戀教師，她們講述恐同法案「第２８條」生效期間所經歷的艱辛與抗爭，該法例直至２００３年才被廢除。電影不僅是對那個時代社會風氣的深刻反思，也是對個體在逆境中尋求自我認同與自由的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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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德國 —《愛你讓我自由》 導演：Franz Rogowski

二戰後德國復甦的艱難歲月裡，由於法律將同性戀視為罪不可赦，漢斯從集中營的死亡陰霾被直接轉送至監獄，更在這暗無天日之地遇到了「恐同」的重刑犯室友維多。兩個被社會邊緣化的靈魂，在絕望中得到彼此的溫暖與理解，漸生情愫。

影片背景追溯至１８７１年德意志帝國時期頒佈的《刑法》第１７５條，該法例嚴禁男男同性戀，政府不僅肆意攔截、沒收觸法者的情書，更將其作為定罪鐵證，甚至不惜偷拍和公開他們的私密。這項惡法肆虐長達１２３年，直至１９６９年才被廢除，德國終於實現同性戀「除罪化」。然而對受害者而言，遲來的正義並未能完全撫平他們心中的創傷。

電影中，兩位演員以精湛的演技，深刻展現了長年監禁帶來的身心折磨，更細膩捕捉了從青春到暮年，穿梭於同性情感與知己之情間的微妙變化，令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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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南韓 —《鐘路街的奇蹟》 導演：李赫尚

在南韓，除了影片中提到嚴禁軍中同性戀行為的刑法外，其餘適用於民眾的法律並未明確對性／別小眾施加限制，但由於南韓社會普遍存在恐同和霸凌的風氣，導致不少性／別小眾社群轉入地下，宛若「視而不見，即為不存在」的隱形狀態。歷屆韓國政府官員與政治人物，對性小眾議題亦多持保守態度，甚至不乏公開抨擊之聲。

首爾的鐘路區樂園洞，其隱匿的小巷是城中男同志們的秘密聚會之地。這記錄片影片以此為背景，細膩地講述了四位韓國男同志的真實經歷：電影導演俊文，軍旅生涯中因誠實回答「是否曾與同性發生性行為」而被迫入住精神病院，這段經歷成為他難以釋懷的創傷；人權行動者秉權，則將全部熱情與努力投入爭取性小眾的勞動權益上，他說：「如果要建立更好的世界，就一定要起身行動—— 這是我所體悟的。」。廚師英秀與作為愛滋病毒感染者的上班族鄭律，亦在各自的生活舞台上，默默承受著痛苦，不懈追尋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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