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夢隨筆00002：愚人節最誇張的玩笑是什麼？

●         2019年4月1日星期三20:00便利商店門口

今天雖然是愚人節，但由於是學校期中考的第一天，因此一整天下來，感覺不像往年的4月1日一樣有趣。至少，以前在這天總有很多學生會誇老師很帥，然後再補上一句：愚人節快樂。但今天學生們因為都忙著準備考試，所以不僅沒有被騙，連跟學生開玩笑的機會都沒有。

然而，我卻沒有想到，接下來遇到了一件好像是被騙的事情。

大約是晚上八點左右，我正準備走進便利商店之際，一輛物流車也正緩緩駛進便利商店。但司機似乎沒有注意到站在車後的女子，持續往後倒退著。在即將撞上之際，我趕緊對著物流車大喊著：

「停車！停車！你快撞到人了！」

在我的大喊下，司機趕緊剎車並探出頭對我道歉。當我轉身要去提醒女子時，卻也聽到司機碎碎念著：

「還差那麼遠，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我並不想與司機爭論，繼續走向前對著女子說：

「小姐~~妳也太遲鈍了吧！車都快撞到妳了，怎麼沒閃開點呢？」

這時，女子才發現原來我是在對著她說話。從她突然睜大的眼睛來看，似乎是被我的叫聲嚇了一跳。看著她那張頗為美麗的臉蛋，此時正皺著眉頭看著我，似乎在打量什麼似的。約過了三五秒後，她才對著我說：

「你……你的工作是老師！為什麼是老師？不是應該是醫生嗎？」

「為什麼她會知道我是老師？」我搔了搔頭，努力思索著眼前這位女子會不會是我曾經教過的學生。當我還在思考她到底是誰的時候，女子一邊持續說著醫生、老師之類的話，一邊離去。

「看來精神有點不正常吧？」看著離去的女子，我也邊想邊走進便利商店。

進了商店，正巧聽到物流車的司機正在跟櫃台人員抱怨，聽起來似乎是在抱怨我，認為我太大驚小怪，明明車子就不會碰到等等的。我一邊挑著要買的東西，一邊聽著櫃台傳來的笑聲，那似乎帶有嘲諷意味的笑聲，讓我越聽越是生氣，最終忍無可忍的我憤而放下要買的商品，迅速離開便利商店。

「如果不是我好心提醒，那台物流車一定會撞到那位女子的。」

在開車回住處的路上，我對於司機的抱怨頗為不滿，但腦海中也不禁浮現了那位女子的身影。

「坦白說，那女的還滿漂亮的，只可惜精神似乎有點狀況。不過，從來都沒有在那附近看過她，應該是外地人吧？」在開車回住處的途中，我不斷地回想著那位女子皺著眉頭的表情。

●         2019年4月1日星期三20:40住處

回到住處後，我一如往常地先去洗澡，但卻在洗完後，想到自己忘了拿衣服進浴室。因此只好圍著毛巾回房間拿衣服。但正當我走出浴室時，卻聽到走廊上有女子的哼歌聲。

這聲音並不像是其他室友在放音樂或是唱歌，因此我定神聆聽，感覺那聲音是從我房間裡傳來的。但我的房裡怎麼會有其他人呢？難道是小偷？如果是小偷的話，那也太大膽了吧！竟然敢一邊偷東西一邊哼歌。因此我隨手抓起走廊上的掃把，一手握著門把，深呼吸之後，我轉開了房門。

隨著門緩緩地開啟，我看見書架前，站著一位女子，而且還是剛剛在便利商店門口前的那位女子。她邊哼著歌，邊瀏覽著我的書架。為什麼她會出現在我的房間？但我可沒有時間可以想那麼多，滿腔怒氣的我大吼著：

「妳為什麼會在這裡？」

沒想到，回應我的卻是女子甜美的微笑，讓我更是憤怒。

「妳以為笑一笑我就會原諒妳了嗎？妳是精神有問題吧！」

身為老師的我，應該只有罵違規學生的時候才會用這般口氣吧！但即使是罵違規的學生，我也時時告訴自己用詞上一定要小心，不能有人身攻擊的感覺，只能就事論事。直接罵對方「精神有問題」，這大概是我生平第一次這麼說話吧！

女子抿著嘴，咬了咬下嘴唇，並翻了翻白眼後，才終於開口說：「你不先穿上衣服嗎？」

這時，我才驚覺自己僅圍著一條毛巾而已。趕緊拿起並穿上擺放在床上的衣服的同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發生什麼事啦？你怎麼大呼小叫的？」我打開房門，才發現門口站滿了其他房客，帶頭的房東好心地不斷問著。

「有人跑進我的房間裡。」我回答著。

「小偷嗎？人呢？」

這時，我與眾人一起回到房間，卻只看到空蕩蕩的房間。

「怎麼會？」從我穿上衣服到門口開門，也沒有花超過一分鐘。「她」是怎麼離開的？而且，除了房門外，其他窗戶仍鎖著，「她」絕不可能從窗戶逃走，並從裡面將窗戶鎖上。難道是趁亂從房門溜走？或是仍躲在房間裡？

但我的房間裡除了書架、書桌，衣櫥與床舖之外，也沒有其他家具，而這些地方都沒有「她」的蹤跡，這倒底是為什麼呢？

這時，住我隔壁的王老師按壓了我的肩膀：

「你會不會是因為太累，所以產生幻覺了？」

太累？這陣子確實在課務與公務的雙重壓力下，是有點視力衰退，但我還不至於產生幻覺吧？更何況她還有跟我說過話，就算我真的眼花出現幻覺，也不至於幻聽吧？

正當我還百思不得其解時，每個人都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要我早點休息。最終，僅留下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而我仍努力地解釋這不合理的現象。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就是真相。」躺在床上的我，腦中突然浮現《福爾摩斯》中的這句話，讓我決定好好檢視到底原因出在哪裡。

首先，為何她會出現在我的房間裡呢？應該是她從便利商店那邊觀察到我的住處吧！畢竟我住的地方距離便利商店也才不過一公里不到而已，跟著我回來是有可能的。再者，當時我在洗澡，而且大門沒鎖，因此她很有可能從大門進來。

那麼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她是如何離去的？由於窗戶是由內鎖著的，因此可以排除她從窗戶離去的可能，再加上浴室、床底下、衣櫃裡，甚至天花板中，都沒有看到她的蹤影，那麼她唯一有可能的出口就僅剩下大門而已。再仔細想想，當時我轉身拿起床上的衣物，並邊穿邊走向大門，接著開啟大門後，門外已站滿了室友與房東，那位女子難道是在那個時候趁亂離去的？但是，如果女子是趁亂離去的，大夥怎麼可能沒有看見？難不成大夥都在騙我？

「騙。」當我腦中浮現出這個字的時候，我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原來如此，今天是愚人節，大夥一定是想整整我才合演這齣戲吧！終於找出答案後，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下，因此我隨手拿起手機，在臉書上發了條訊息：「今天竟然被一群人整了，真丟臉。」接下便拿出課本，繼續備課。

十一點半左右，準備完了接下來的課務後，我隨手拿了本書坐在床上翻閱。但沒翻幾頁，我就順手拿起床頭上手機亂滑。結果，當我點開螢幕，我發現剛剛發的訊息有不少人回應，但除了回覆「愚人節快樂」外，還有幾個人回覆「被學生整嗎？」仔細一看，竟然有不少是我的室友，還真奇怪，整我的人明明就是你們，你們竟然還在裝傻？本想回覆這些留言的，不過一想到明天還得監考，最後還是決定先關上電燈，好好睡一覺再說。

躺在床上，又回想起了今晚的一切，真心覺得大夥鋪這個梗也鋪得太厲害了吧！這麼說的話，會不會連便利商店前的司機都是安排好的？一想到這一切，真心覺得老師才是世界上最會騙人的一種職業，如果真發起狠來，一定能把許多人騙得團團轉吧？！

這時，職業病作祟的情況下，讓我想起了愚人節的起源，不過印象中似乎是眾說紛紜。對我來說，比較有說服力的，應該是4月1日正值春分之際，氣候忽冷忽熱，好像在愚弄人們一樣，因此才把這一天訂為「愚人節」的。我教書這麼多年來，大多都會利用這一天來整整學生，像是用眼神騙學生鞋帶掉了、或是拉鍊沒拉，甚至是謊稱今天要收習作，或是小考等等。至於被學生愚弄的經驗，可是少之又少。除了有一次有一位女學生，下課時突然跑來對我說：

「老師~~為什麼上次要記我曠課？」

由於這女同學平時沉默寡言，也很乖巧，不疑有他的我正思索著是否有這一回事時，她突然對我說：

「老師~~愚人節快樂！」

這算是我教書生涯中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愚人節的回憶吧！

不過，當時的我似乎忘了一件事：即使是愚人節的惡整，當下不是都會說聲：「愚人節快樂」嗎？為什麼今天的這一切都沒有人這麼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