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4｜結果變成可能是一些抱怨的抱怨？

我常常說拍片這件事情於我就只是：誤入歧途，然後越走越遠。對也不對，其實一開始入行都是有原因的，誰不想拍一部屬於自己的電影呢？十個廣告導演有九個想得都是如何接應自己的創作資金吧？我猜的，我沒有做過廣告導演。

但人長越大就越不敢說自己的想要，更何況我只是一個製片組小菜雞，在這個人咬人的圈子裡，哪裡輪得到你製片組菜雞講話的餘地？誰不是哥啊姐的在喊？你還沒當上哥和姐，就閉上你的嘴吧。今天在片場，哪位哥或姐請你抽煙，你手就要接，頭就要點，嘴巴甜一些，女生要笑，男生要有禮貌，這些都是行規，沒有人會教你直到你被罵。我就是這樣走來的，在製作端吃了多少垃圾，學會扮演那些「大人」眼中「好用」的製片組。這裡補充，大人在行話裡的意思是指：導演、攝影、美術、燈光、監製、製片等師字輩的頭頭。沒有人會管你有沒有夢，他們只想知道今天便當訂哪間。懂嗎？你想拍電影？你算老幾？

我在家是排行老大。我獨當一面，幼稚園開始就自己睡。

在你終於學會當一隻稱職的社畜之後，很多事情都無所謂了，你會嘲笑自己的畜性，一面又讚嘆自己：我怎麼能夠承受這些？我會不會太強了一點？然後日常就在這些自我質疑與自我感覺良好之間錯過許多機會。我常常告訴自己，路是沒有白走的，總是能學會什麼，以為這樣催眠就能說服自己，而終究我還是對於沒有選擇的那條路感到遺憾。例如，如果我當初做的不是製作，而是創作呢？或許我現在就已經是「大人」了？我猜的，沒有人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