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3.5 告訴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膽的春天

BROO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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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雲小姐是在深秋在一起的,那時候北京樹木凋零,萬物蕭條,但我們都堅信,萬物各有時令,但愛沒有四季。疫情將我們分隔,我們只想緊握住對方的雙手,用確定的、具體的方式一起勇敢地走下去。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向所有人道之的戀愛。是我和雲小姐的故事。


和雲小姐的相識太過偶然,現在想想也直呼奇妙。

在高中的時候,我的人緣不算太差,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跟小雨在一起的,但跟座位周圍的同學也都合得來。有段時間我很愛看嚴歌苓的小說,從《芳華》到《小姨多鶴》再到《陸犯焉識》,恰好后桌的小青也愛看。當時已經臨近高考了,我倆在無聊的復習課上埋頭苦讀,看完一本交換,然後換下一本。有天晚上我們就《陸犯焉識》聊了特別特別多,可能就是產生了一些共鳴或是有共同的關注點,她突然感慨一下說我人挺好,文藝青年,同理心強,還還有點另類。然後她開玩笑說,“等我以後上大學了,我就把我閨蜜介紹給你哈!”我也笑著應下了。沒想到這句玩笑話後來成真了。

大二的上學期,那時防疫政策還未做調整,依然是動態清零的口號。那個秋天要開中共二十大,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我的微信號被封了。列表上近三百個好友全沒了,我申訴過幾次,騰訊都以違反相關法律規定回復,並且將那個號永久封禁。我換了個微信號之後其實大學同學除了室友和幾個有聯繫的,其餘的都沒加回來。但高中同學的情誼還是大多挺深的,我挨個兒搜索加了回來。當時小青很驚訝,說我怎麼這麼大膽,她好奇地問我發了什麼導致號被封了。(其實我至今也不太清楚,感覺沒發什麼呀)之後就是問問彼此的近況,她還囑咐我那段時間小心點,別亂發東西,亂說話。

第二天上完晚課,我在操場跑步。小青突然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她問我算不算彎的?我當時哭笑不得,問她怎麼這麼想。她說其實高中很多女生都會以為是同,可能是身上有較多的傳統意義上的女性氣質吧。我說當然不是啦。然後小青就說她有個閨蜜,聽說了我微信號被封的事兒。而那個女生之前也遭遇過類似的事兒,所以想跟我認識一下,一起聊聊。看我沒有反應,小青說她之前也跟閨蜜提起過我,讓我別不好意思。之後她就把我微信推給她閨蜜了,就是雲小姐。


當晚和雲小姐加上了微信,但奇怪地是雖然不認識,卻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可能也有是老鄉的緣故。我們先大致聊聊自己,專業等等無關緊要的。然後她就問我微信號怎麼被封的。她說自己之前寫思想匯報,被導員打回來了好幾次,她不耐煩了就在朋友圈開噴。沒想到有人截屏發給導員,讓她覺得很無語。之後我還聊到即將召開的二十大,和當前的防疫政策。我在北京,她在上海,可想而知我倆當時有多少怨言和枯水能一起傾倒。

雖然雲小姐是個理科生,但她有著很強的政治敏銳程度和政治自覺性,跟我先前認識的一些理工科的朋友很不一樣。後來我才知道雲小姐出生在書香門第,外公還是當地挺有名氣的作家。從小她就喜歡在外公的書房裡玩,什麼書都會翻翻看。

那段時間我們無話不談,每天可以聊到半夜兩三點,當時我怕打擾室友休息,直接整宿整宿在宿舍樓外面打電話。我們聊加繆的《鼠疫》,《局外人》,昆德拉的《笑忘錄》。我給她讀木心的《芹香子》,她給我念《一九二七年春,帕斯捷爾納克致茨維塔耶娃》。我們一起看《V字仇殺隊》和《1984》……

當時我們從自身,聊文學、詩歌、政治,我們一起懷古傷今。和雲小姐在一起,有種兩個平常不被理解的人遇上了知己,惺惺相惜的感覺。

不久,甚至可以說很快,在認識了一個月左右,我們戀愛了。雲小姐和我幾乎是同時向彼此表明心意的。她寄了一本關於植物的插圖書,裡面講了小米,稗子和黃米的區別。我瞬間就懂了!餘秀華在詩裡面寫到,

如果給你寄一本書,我不會寄給你詩歌

我要給你一本關於植物,關於莊稼的

告訴你稻子和稗子的區別

告訴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膽的

春天

這首詩的名字是《我愛你》。

雲小姐當時送的插圖書

當時雲小姐還隨這本書一同寄來了一堆信,用“一堆”來形容是因為是很多封。後來她跟我說她在每一頁信紙上都噴上了她最愛的香水,祖瑪瓏的英國梨與小蒼蘭。那也是我唯一喜歡的一種香水味道,即便後來我們沒能繼續走下去,我在用香水的時候也都買的英國梨與小蒼蘭。

我也給雲小姐寄去了信,信裡面是除了通常熱戀情侶間用的那些熱烈的文字之外,我也談到了一些對當前形勢的認識,另外還附帶了一首自己寫的詩《是風,把一部分我吹向了你》

深秋,迎着小月河畔的風

我願化作那風裡的塵,裹着北國的牽掛

飛過兩千裏,狠狠地吻你的臉

我想你會化作花裏的香,攜着南國的思念

連夜飄來,輕輕地撫我的眼

是風,把一部分的我吹向了你

黃昏,想和你走在麗娃河橋上,一起回家

在我們戀愛的第一時間,我們就在朋友圈“高調”示愛了,我們想告訴所有我們認識的人,我們在一起了!因為之前我處在邊緣,被視為另類,所以當時我更希望能被別人看見。

我和雲小姐是在深秋在一起的,那時候北京樹木凋零,萬物蕭條,但我們都堅信,萬物各有時令,但愛沒有四季。疫情將我們分隔,我們只想緊握住對方的雙手,用確定的、具體的方式一起勇敢地走下去。


那時,我們是多麼美好,旁人也很羨慕,因為我們的確是難得的知道彼此心意的人。

我很感激雲小姐,她讓我在對這個世界即將無感時,心動了。我們一起鼓勵、支持,在被封在宿舍的日子裡,我們用詩歌、電影來支撐著彼此走下去。

我們開玩笑說我倆是現實版的“霍亂時期的愛情”。(字面含義)可就是這樣心心相印的兩個人,有著相似的經歷和共同的選擇,我們還是在疫情結束不久分開了。

“蘭因絮果”,蘭因何況絮果。和雲小姐走散,也許我們都不曾有錯,只是我們註定如那飛絮,聚散離合……

這是我和雲小姐的“定情歌曲”,我們曾以為彼此是對方靈魂的缺失。
雲小姐和我最喜歡的歌手安溥,《當時的月亮》是我們當時的手機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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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OODER小僧修道不成,投胎轉世做了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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