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边疆地区的年轻人
来matters可能有一年了,具体我没有算过。断断续续,隔着一堵墙和这里的人们连接。我的新人报到文偶尔还会有人翻出来看,收到邮箱提示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一跳。可是我一直没有看过那篇文章,也许我自己会害羞。
我把简介改成了“来自边疆地区的年轻人”,之前是“一万秒差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讲什么。但是这样讲的话,对那时的自己未免也太刻薄,也许只是轻一点的浪漫,还有对新奇事物的想象,以及追赶不上的失落与渺小——那时的我一定也不会想到我此刻是这样理解她的。
来自边疆地区的年轻人,这是我在描述别人的故事时使用的标签,听故事的朋友立即指出:你在我心中就是这样的,“来自边疆地区的年轻人”。
我一时愣住,但似乎从那一刻起,有一根明显的线将我串起。
我出生并居住在云南,对于这个国家来讲,是地理意义上的边疆。
去年一起排话剧玩的朋友是杭州人,她是第一次到云南来。拉开行李箱拉链,她就发现自己的液体类化妆品先“高原反应”了。
排戏的时候没有直接和她对戏,去大理的时候因为和她同住一间,才有了更亲密的交往机会。我们都住在南方,可是这个“南”却不一样,她来自江南,而我来自西南。
她告诉我,我的长相是西南少数民族的长相,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从小到大,我听过很多遍了,起初不以为意,承认倒是承认,但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她是第一个认真地告诉我这件事的人,所以我的内心会有震颤。我会在心里默念一遍,问自己,于是答案就种下了。后来我试图在她脸上寻找所谓中原的长相,或者说是江南的长相,我的反应和她如出一辙。
以至于后来我的朋友告诉我,他认为我就是自己所描述的那种“来自边疆地区的年轻人”,我被再次击中,并且深信不疑。我有了一种奇妙的身份认同,我就是来自边疆地区的年轻人。
仿佛对发生在中心的事物有了更加确定的一种视角,与此同时,又和边缘的一切站在一起,或者说我就是边缘本身。
原先那种找不到根的感觉在慢慢好转,轻飘飘的,所有的一切都曾经飘荡过,很寂寞。我不认识我自己,也不知道滋养我的到底是什么。我制造出万物皆可的幻觉,但其实什么都不可以。
我讲的很多故事,都和西南有关,在别处也会发生,但一定不是这样发生的。我的目光,也只是一个来自边疆地区的年轻人的目光。
从来不知道乡愁为何物,我一直漂浮在我的故乡上空,以至于我都快忘记了这片土壤,是它滋养了我。我的母亲,我的父辈,我的祖先,都是它养育的。它赐予了我天生的边疆,连性格都仿佛能与之相契合,这实在是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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