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奧運】號稱史上最酷兒的奧運 ——N個關乎性別、性 / 別小眾的發現
撰文:Christine
文字編輯:Cindy
網站編輯:Natalie
2024巴黎奧運正式開幕,開幕禮被評為「史上最基、最酷兒的一次」,不同國籍、種族、年齡、性別及性取向的表演者聚首一堂。10座傑出女性雕像在大雨中升起、身披五環旗的女騎士踏馬奔馳、留著長鬍子和長髮的變裝皇后大跳voguing、男女表演者在鏡頭前熱情擁吻……無不彰顯法國的多元文化,當中的內涵豈是香港評述幾句「好開放」和「包容同性戀」能一言蔽之。
開幕禮之下,從會徽上象徵法國自由精神的瑪麗安娜女神,到被認為與女性陰蒂相似的吉祥物;從變裝皇后擔任火炬手,到創新高的女性運動員比例和更新的跨性別參賽規則,本屆奧運被視為有史以來性別最平等的一屆。不過,歌舞昇平中也有不和諧的聲音,讓我們為你整理巴黎奧運的一些性/別元素吧。
1. 史上最性別平等 男女選手比例近1:1創里程碑
2024年7月26日—8月11日,巴黎奧運會正式開幕,官方口號為「奧運更開放」(Games wide open),表達出大會希望今屆奧運更多元、更平等、更精彩的野心。據國際奧委會的資料顯示,本屆奧運會是有史以來運動員性別比例最平等的一屆,選手的男女比例達致1比1,女運動員參賽比例比上屆東京奧運的48%和2016年里約奧運的45%都更為進步。為了體現對女運動員的重視,大會還將一直以來作為「閉幕戰」的男子馬拉松,改成女子馬拉松;男女混合項目也從原先的18個增至22個。
除此之外,奧運媒體村亦選擇以傑出女性的名字命名街道,包括推動墮胎權的女權律師 Gisèle Halimi 和法國首位女戰鬥機機師 Caroline Aigle等;選手村亦增設了家庭友善設施,為需要哺乳的運動員提供哺乳室;開放選手村附近的酒店,讓有小孩的運動員能跟孩子同睡等。
回顧歷史,第一屆現代奧運會的選手皆為上層階級的白人男性,女性不僅無法參賽,更有甚者被禁止進入部分體育場館;1900年第二屆奧運會,誕生了第一個女子項目,那一年女性僅佔所有參賽者的2.2%;1991年,國際奧委會決議所有奧運賽事必須包含女性項目;到了2024年的今天,女運動員的數量才終於和男性持平。從被禁止參賽到性別平等,女運動員們走過了一個多世紀的漫長征程。
不過據美聯社統計,最終參賽選手的數目可能會稍微回落。開幕式前一周,包括替補在內男運動員共5712人,女運動員共5503人,男女比例為51:49。在32運動大項中,只有28項是「完全性別平等」的,如韵律體操便僅限女性參加,今屆亦沒有男選手參加韵律泳。報道還指出,在205支官方奧運代表隊中,有6支隊伍完全沒有女性運動員的身影,包括伊拉克、索馬里和幾內亞比索等。
其他隱形的性別歧視和刻板印象還藏在媒體報導和輿論討論中。當在報道女運動員時,許多媒體會下意識將重點放在她們的身材、樣貌和服裝造型上,使用諸如「性感火辣」、「超模級女神」、「甜美可愛」等詞。女運動員也會因為留長指甲或精緻的打扮而受到批評,認為她們「沒有將心思放在運動上」。
比如中國女子100米跨欄運動員吳豔妮,儘管是全國冠軍,儘管拿下了亞洲第一,但從頭到腳都遭到了猛烈的網絡言語暴力:「網紅臉」、「整容」、「觀眾是來看看比賽的,不是來看化妝的」、「穿著暴露」、「有紋身」等等。
2. 彩虹浪潮席捲 變裝皇后擔任火炬手、同志選手數量破百
本屆奧運會對於性/別小眾群體格外友善,大會官方不僅在第七區榮軍院港口設置驕傲之家(pride house),希望透過一系列慶祝文化活動來提高人們對體育中性/別小眾群體的認識。巴黎市長還親自邀請當地知名變裝皇后 Minima Gesté 擔任火炬手,並在他因為同志身份而受到攻擊後,親自回擊。
在運動員方面,至少有193名公開出櫃的性/別小眾參加了本屆奧運會,是繼上屆東奧後人數再破百。其中包括非二元性別的加拿大足球運動員Quinn和美國中長跑運動員Nikki Hiltz;與丈夫育有兩子、連續五次參加奧運的英國跳水明星Tom Daley;當今世界上跑得最快的美國女子短跑運動員Sha’Carri Richardson;美國第一位公開出櫃的男子田徑運動員Nico Young等。
不過,這些性/別小眾運動員大多來自美國和歐洲國家,來自亞洲的僅有三人,均為拳擊手(兩名為菲律賓人,一名為泰國人),來自非洲的有四人,而來自穆斯林國家的僅有一人(土耳其的排球女將 Ebrar Karakurt,她曾因公開與女友的合照,遭受國民的恐同言語攻擊)。
3. 會徽中的女性元素 吉祥物竟代表陰蒂?
巴黎奧運會會徽由三個標誌性圖案組成:金牌、火焰以及法國人民革命的象徵——瑪麗安娜,這也是奧運史上首個描繪臉部形象的logo。
瑪麗安娜女神其實是一個虛構的人物,出現在大革命時期的法國,具體起源說法不一,但200多年來一直是法國的國家象徵。對此,奧委會解釋道1900年在巴黎舉行的奧運會是首次開放女性參加比賽,如今選用女神作為會徽,不僅是向女性運動員致敬,更是向歷史致敬。
再說到吉祥物「 弗里吉 Phryges」,法國《解放報》認為它外型像「穿上運動鞋的陰蒂」,又稱法國放棄了有陰莖隱喻、雄性象徵的埃菲爾鐵塔,選擇了女性的陰蒂,它代表巴黎的革命性和女性主義。
但奧委會官方澄清道,弗里吉其實是一頂象徵自由的「弗里吉亞帽」,大革命時期許多女性積極參與革命運動,她們佩戴弗里吉亞帽與男性並肩作戰,會徽中出現的瑪麗安娜女神便經常被描繪成一位頭戴「弗里吉亞帽」的女性。
4. 保障運動員性健康 選手村派30萬避孕套?!
本屆奧運會共有超過1萬名運動員齊聚法國,奧委會准備了約30萬個安全套供選手使用,平均每人每天可用兩個。此次發放的數量是奧運史上第2多,僅次於2016年巴西里約奧運的45萬個。
奧委會表示此次所發放的安全套中,除常見的男用安全套外,還包括女用安全套和口交膜。在選手村內亦設置了多個健康測試中心,為參賽選手提供便捷的健康檢查服務。
事實上,奧運自1988年起便開始發放安全套,希望鼓勵各界關注愛滋病。在2000年的悉尼奧運,主辦單位本身準備了7萬個安全套,但供不應求,臨時再多派了2萬個。即使上一屆東京奧運因疫情禁止性行為,仍照慣例提供16萬個安全套,讓參賽選手帶回家作紀念。
5. 代表隊禮服各出奇謀 中國設計被批對女性不友好
作為有史以來最時尚的一屆奧運會,主辦方費盡心思,在開幕前夕舉辦Vogue大秀、請LV打造火炬箱和獎牌托盤、委託珠寶品牌Chaumet打造獎牌等。其他參賽國家和地區的隊服設計也各顯神通:東道主法國隊服交給百年老牌Berluti設計,以燕尾服為基底但腳踩樂福鞋,優雅但也保證舒適;加拿大隊服由Lululemon打造,從極光和楓葉中汲取靈感,款式有飛行夾克、短褲、長褲等多種選擇;蒙古隊的設計結合古典與現代美感,包括傳統長袍、刺繡、垂墜耳環和古塔爾靴等;香港隊服由FILA操刀,象牙式上衣外套配淺藍色長褲,簡潔舒適……
而中國隊的卻引起了爭議和批評:紅色緊身西裝上衣、白色及膝A字裙、高跟鞋,以及在展示隊服時模特兒細到彷彿能折斷的小腿……這是本屆奧運會的中國女子隊服,服裝再次交由九牧王設計,稱是以「旗袍和宋代服裝改良」。但不少中國網友直斥神似「酒店迎賓服」,將女性運動員限制在裙子高跟鞋裡,也充滿性別刻板印象,許多人怒批「全世界都在去性別化,不用褲子或裙子區分男女,只有我們還在用短裙高跟鞋包裝女運動員」。
除此之外,運動員日積月累的高強度訓練和競技,大多腳上有傷,高跟鞋壓迫腳掌,並不利於行走,因此有不少人提出質疑,認為缺乏對女性的關懷,「為什麼男運動員就可以是運動鞋,女運動員卻無人管死活?」
6. 跨性別運動員惹爭議 參賽規則、性別測試公平否?
本屆奧運會亦有非二元性別的運動員,包括代表美國和加拿大出戰的中長跑選手Nikki Hiltz和足球員Quinn,二人將競逐女子項目。為了確保賽事的公平性,今屆至少10個項目也制訂了針對跨性別運動員的門檻:拳擊禁止跨性別運動員出賽;田徑、游泳、橄欖球、板球和划艇等,規定跨性別女性須在青春期前完成性別過渡,才能參加女子組別;而三項鐵人、網球和射箭則要求選手將睪固酮水平抑制到指定水平。
如今在跨性別運動員中常被提及的睪固酮水平測試,也就是大家常稱的「性別檢測」,已有近一個世紀的歷史。在20世紀40年代「性別檢測」剛推行時,通常透過目視檢查男女運動員的外表和性徵,後演變為身體檢查、染色體以及睪固酮水平檢測。許多反對者認為這些測試忽視了個體差異,本身睪固酮水平較高的順性別女性運動員也會被標記出來,比如來自肯亞的女子短跑運動員Maximila Imali,因為出生時的基因疾病,導致體內睪固酮水平較正常值高而被禁止參加國際賽事。
不過強制「性別檢測」如今已被禁止,奧委會將是否進行測試以及如何測試的決定權交給每項運動的管理機構。
那麼跨性別運動員究竟是否擁有更優異的身體條件?眾說紛紜、沒有定論。根據2024年4月一項由國際奧委會資助的研究顯示,跨性別運動員可能在身體上處於劣勢:在下半身力量和肺功能方面,跨性別女性比順性別女性差;在握力方面,跨性別男性比順性別男性要弱。但與此同時,另一項研究卻認為跨性別女性能否公平參賽,必須考慮她們還是男性時的青春期發育情況:2024年3月,26名學者發表聯合論文指出,以男性身體經歷青春期的跨性別女性,即使她們其後接受了降低睪固酮水平的治療,其優勢仍然存在。
7. 歷史小故事:30年代已有雙性人運動員 14次改寫世界紀錄
雖然跨性別運動員參加奧運會是近年才有,但實際上奧運會一直都有性別多元的運動員存在——那就是雙性人。他/她們參賽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90年前,有史可查的大約有16名。
1932年,第一位雙性人運動員是出生波蘭、擁有美國國籍的Stella Walsh,她先後在女子50米、60米、80米、100米、200米和1000米等比賽中,14次改寫世界紀錄,職業生涯獲得超過五千枚獎牌和獎杯。
伴隨著Walsh的意外離世,未曾想她的性別問題卻撲朔迷離起來。在她死後,負責屍檢的法醫發現她體內的染色體異於常人,亦有不具功能的男性性器官,宣布她是一名男性。此番言論引起軒然大波,迫於壓力,美國政府對屍體進行進一步屍檢,並宣布「Walsh活着和死去時都是女性」,才平息了輿論。
到了21世紀,最知名的性別爭議莫屬南非跑手Caster Semenya。她因天生患有性發育障礙的5α還原酶缺乏症(男嬰出生時,其下體表徵看似一般女嬰,長大後性徵往往含糊不一),在出生時被認定是女生。她有陰道,但沒有子宮和輸卵管,也沒有月經,但她的天然睪固酮水平處於典型男性範圍內,因此被田徑組織認定「生物學上是男性」,被禁止參加國際體育賽事。Semenya隨後將世界田徑組織告上法庭並贏得了訴訟。即便如此,田徑組織仍表示「有爭議」的睪固酮檢測法規將繼續存在。
那麼香港呢?
其實香港也有自己的性/別小眾運動員。去年11月同運會的開幕式上,34歲的跨性別運動員羅小風擔任火炬手,小風身穿黑馬甲和緊身西褲,在眾多粉紅螢光棒的簇擁下,點燃象征「人人同樂精神」的聖火。
羅小風是一位香港出生的健美運動員,自稱為「性別流動者」,認為自己既有男性的一面,但也擁抱自己的女性生理性別,不過因為全球範圍內對非二元性別運動員的認知尚淺,因此只能參加女子組別的比賽。
Emery Fung是香港本地一位跨性別足球運動員。根據BBC和香港01在2023年的報道,他因為身份證問題,始終未能參加男子組別的比賽,只能留在香港足球會女子隊。Emery在報道中表示希望日後能夠有機會以自己認同的性別,自在地馳騁於賽場中。
葉姵延是首位公開出櫃的同志運動員,她曾獲得亞運會女單銀牌、銅牌,以及東亞運動會女單金牌。她在2021年1月公開表示已與一位女士相戀7個月,正式出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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