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週記.七九
關於那些簡單的東西。
午時聚餐吃得豐盛,娘親早早便宣布今晚熄伙。印象中跑步時路經周邊的食店頗多,信步走來果然不在少數。但似乎仍處於飽足狀態,端詳過幾家皆沒甚興致。突然一縷氣味觸碰了開關,尋香而去,簡樸的店面立著煮麵的攤車,擦拭乾淨的檯體與桌面反射出不鏽鋼的冷光,確認過白牆上懸掛的菜牌,便拉了凳子坐定。
麻醬乾麵與餛飩丸子湯,故鄉小吃的勝利方程式之一,細扁的長麵條閃著熟潤色澤,以慵懶之姿層疊盤臥上桌,透出淺淺的湯汁,乍看是清湯,用筷子叉攪翻拌之後,潛伏在瓷碗底的芝麻與花生隨即綻香亮相,直到麵體充分吸附醬色,手感逐漸鈍重,就差不多可以開始咀嚼每口綢繆的濃厚。
麵繾綣,湯就得爽利。細切的芹菜與蒜酥澆上熬煮蝦米的大骨湯,餛飩及香菇丸子在其中載浮載沉,方才受吸引的便是對這湯頭的嗅覺記憶。舊家神農路巷口麵攤,從第一代老闆夫婦吃到現在已是孫輩在站外場,在網路上開始流傳後才知道原來店名叫火生。原如今搬到靠近火車站有店面的大麵章,原址在新民路前署立宜蘭醫院對面的防火巷,旁邊交通大隊的紅磚樓就近在咫尺,恐怕是確實好吃才擺得了這麼多年(不過這跟老闆好賭的傳說一樣沒有經過證實)。老爸的同學中年轉業,據說拜師學藝後在城隍廟前也開了家麵店,那黑豬肉餛飩的肥瘦合度總會讓人想起《水滸傳》裡魯提轄拳打鎮關西,屠戶花了半個時辰將十斤精肉細細切做臊子,以為經略府裡要裹餛飩,未知劫數已然臨門。
湯體輕盈,口味得帶鮮。餛飩的麵衣薄滑通透而不散爛,才能將只有勺尖大小的餡料妥妥包覆,又不干擾妝點胡椒的肉香在嘴裡與丸子魚漿的合奏。簡單,到位,食材與配方與烹調未露鋒芒,卻大巧不工。實實填飽肚子,餘韻淡淡續存,這才經得起顧客回訪,營得了日常生計。
上週又跑了大操場,逐漸適應低溫之後注意力再度回到呼吸與發力的啟動點。用了兩年以跑步及書寫與自己相處,感覺終於能從細微處調控身體,也比較懂得文字的斟酌與節度。難怪總是鍾情於那些醉心於琢磨的角色,將退役軍艦當作沙包捶打的海軍中將,每天揮動一萬次正拳的獵人會長,把過程中的纖毫推移積累兌換成無法超越的距離,真是迷人。
結果在跑與寫之間跨過了一年,祝大家新年快樂,簡單而脫俗。
20241229-20250104 好像變成美食日記的跑步週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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