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評書｜做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再讀Gabrielle Zevin

昨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讀完了Gabrielle Zevin的《Young Jane Young》。真奇怪，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一種情況，就是自己感覺並不會喜歡這個作者，可是卻讀著她的作品不可自拔，哪怕是再cheesy的選題都從各種刁鑽的角度get到我，讓我欲罷不能。至此，Gabrielle Zevin真的是唯一。

我開始把這種感覺歸咎於一種熟悉感。Gabrielle Zevin的作品中總是在用輕快、易懂而又摩登的語言來描述在美國的當代猶太裔生活，尤其是能夠在故事中讀到半猶太裔Rebecca Walker自傳《白人、黑人、猶太人》中提到的那種「American Jewish Princess」（美籍猶太公主），栩栩如生、唯妙唯肖。這種被拽回的感覺似乎讓我栽在「熟悉」二字上了。雖然沒有在美國生活過，但是Jewishness這個大母題中總有一種魔法般的吸引，讓我不由自主地朝著這個黑洞走去。不過，今天要說的這本《Young Jane Young》還有更深層的吸引我的原因👇

封面

沒錯！我確實是看封面決定是否買書的「淺薄」人士之一😂一本書的內容、作者、譯者固然重要，但是，書籍封面也非常重要。很多書籍都能夠一眼看出出自哪個設計師之手，好的書籍設計、內頁插圖設計會跟故事內容呼應，用視覺的方式將讀者帶入一個預設好的天地，這裡不會像電影一樣什麼都餵給你，一切都更具想像空間。多產的作者有幸能夠在書籍設計中將不同書籍的封面風格呼應起來，更是賞心悅目。👆就是一例。左邊這本《The Storied Life of A.J.Fikry》是老公給我的禮物（ChatGPT 幫他選的😂），專門挑了這一版更漂亮的封面設計。而這次我看到同一風格的就毫不猶豫地借來看，對於這種兩本書之間的封面設計呼應真·愛不釋手♥️

右邊《Young Jane Young》的封底告訴我們，讀者在這個故事裡會遇到五個女性，Rachel Grossman, Jane Young, Ruby Young, Embeth Levin, Aviva Grossman。說實話，一種對於Jewishness的熟悉感在於姓名。其實就跟中文姓名一樣，時間長了，無論是姓還是名，總能看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在封面裡，三棵樹投影下來成型的女性影子卻只有三個。當我拿著這本書去跟老公說封面的時候，文學門外漢的老公很認真地說，書封面有的只是三個女性影子肯定有其原因，不然封面不會無緣無故地這樣設計。開始有點將信將疑，不過，閱讀到中後期的我才發現，果然是這樣。😂

政治醜聞下的女人如何生存？

故事的主角叫Aviva Grossman。她二十歲出頭的時候一心想要從政，於是成了佛羅里達州國會議員辦公室實習生。故事走向跟當年克林頓總統時期的性醜聞一樣，女主Aviva成了那個被爆出醜聞的女實習生，被蕩婦羞辱，國會議員紋絲不動。其實，Aviva跟國會議員連性關係也沒有發生，但是，在吃瓜群眾眼裡，這並不是追究的重點了。

別說政治醜聞，就連一般政治鬥爭中，女性都常常是犧牲品，「紅顏禍水」、「傾國傾城」這樣的詞彙也都是證明。甚至在當代，發生性醜聞後，還是莫妮卡·萊溫斯基付出了比柯林頓更大的代價。女主Aviva一樣。無論年齡幾何，政治醜聞中，作者Zevin用輕快的文筆描述了沈重的事件。在她筆下，很多事情的發生是一夕之間，那一刻，彷彿當事人都無法理性地思考，更無法做出之後再回首時的正確選擇。更何況，究竟何謂正確呢？

Aviva的選擇是改名換姓到另外一個地方生存。從此，Aviva Grossman成了Jane Young。她的工作是小鎮的event planner，幾乎小鎮上所有人的秘密她都通過工作了熟於心。臨走之前，雖然沒有跟國會議員發生過性關係，卻跟議員的助手發生了。一夜情的結果是在新的小鎮，帶著新名字開始重生的Jane Young生下了女兒，取名Ruby。

因為霍桑的《紅字》，Aviva也因為在政治醜聞中而被網絡在胸前烙上了虛擬世界永遠都無法脫掉的紅字「A」，在她人生中，那個「紅字」化身女兒Ruby（名字意思是「紅寶石」）。女兒不知自己身世，直到母親在富有的朋友的攛掇下去競選小鎮的市長，結果往事才被競選對手扒出來。Jane手中有競選對手的料，但她卻決定，如果自己因為爆料以毀了對手妻子的生活為代價當上了市長，這個市長職位也沒有任何意義。

最後的選舉結果不知，但是，小鎮人民對待改名換姓的Jane Young的態度依舊友好。

年輕與年老時的抉擇

故事的最後一章是Aviva Grossman的自述。自述自成一體，除了整本書的頁數，還有Aviva自述的頁數，不過，這頁數是不連續的，因為要建立在Aviva做實習生的時候的選擇。選項裡自然而然地告訴讀者，其實很多時候，或者說太多時候，每一步都有可能停下來，改變事情發展的趨向，當然每一步在年老的Aviva看來，當初都是選擇錯了，所以跳過了很多頁，到了現在的結果。似乎她從來也沒有想過，如果當初我不這麼選擇，會有怎樣的結果。其實，她想過，劃掉的選項就是她想過的，後悔過的。

故事裡記述了Aviva的一個女性朋友，她說自己結婚的唯一興奮點就是能夠擁有一個新的姓氏，然後重生一般地活下去。這個感受我好理解😂名字只是一個符號，真正要承載著一切的是我們的身體。大腦無論再怎樣保護我們，身體都承載著所有的痛與不甘。很多時候，我們所處的這個社會給予了我們很多，同時，也約定俗成地束縛了很多很多。Aviva跳出了曾經不容她的那個城市，有了新的生活。她創造出來的Jane Young成了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們每個人都有過往，或不堪，或輝煌。幸運的人能夠碰到社會給予重新開始的機會，當然也有可能是重操舊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