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理論】下得去、上得來、眼高手低

（太初庚子八月十三；藏歷鐵鼠八月十二；希吉來歷一四四二二月十一）

在之前的「鑒賞理論」路線圖中，我已簡明扼要地表達了個人對學術研究進階順序的基本觀點，即從無知到展開、從有知到反思，以便最終能夠熔煉出一全新的觀察世界的視角。為了力求在學術上有所創新和突破、在智識方面作出一定的貢獻，下得去、上得來，可以說是最低要求了。不過即便如此種要求，也不是一般人能夠順利做到的。

下得去，所謂手低。

初入門者，應有一謙遜的態度，認認真真做些苦力活。

第一，整理文獻觀點，作出準確記錄。「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所謂東西，便是工作所賴以為基礎的材料。史學所處理的材料，以史料為核心，旁及前人著述。法學所處理的材料，大體分為裁判文書、實定條文、學術論文。群學材料形態多樣，並無一定之說。不論材料如何，均以文獻形態為多。如果沒有讀過一手文獻，僅僅通過二手文獻了解其說內容，無異於是隔靴搔癢。只有先行積累深厚，才能順暢評價、反思。

第二，文字之內、文字之外，均要讀通。文獻均有內容，論文有問題有解答，小說有場景有人物，藝術有表達有語境。最淺一層，需要學者描述其表述的內容。再深一層，需要學者揭示其所提的問題、所作的回答、所用之方法、所有之理念。更深一層，需要學者勾勒出其所在的譜係。每一層次都會有多種切入角度和多樣的處理方式，關鍵在於，必先把握住該文獻的整體精神，才能深入理解並胸有成竹。文字之內，僅僅是最表層而已。

第三，融會貫通，才能評價。沒能讀懂讀通，無法作出評價。在讀通的階段，譜係是重要的抓手。如該文放置在保守主義的路徑下觀察，是何地位、何作用、何貢獻？如放置在馬列主義的路徑下觀察，是何地位、何作用、何貢獻？如放置在自由主義的路徑下觀察，是何地位、何作用、何貢獻？如放置在廿四史的框架下、法蘭西的框架下、德意志的框架下、英格蘭的框架下、美利堅的框架下、新中國的框架下、台灣島的框架下，又都作何評價？全面鋪開後，再收束回文獻之本身，才能得到一相對穩定的中間結論。

上得來，所謂眼高。

在初期，要「下得去」，在後期，要「上得來」。不過，這也不是必然的時間順序，而是所謂邏輯順序。這種下去上來的循環，會時時刻刻發生。

如能經過多次反復錘煉，學者會在多個領域都有一定的積累，從而能夠進行跨領域的橫向比對，而不僅僅就一個具體的譜係作縱向追溯了。例如，在私法學、公法學上，我都已完全入門（程序法學仍要加以磨礪），而對河洛周易（黃老之學、大醫體系、週期理論），剛有所把握。在體育學運動學方面，偶有涉獵。至於社會人類學科（調查方法、組織社會學、社會心理學、經濟社會學、城鄉社會學、社會理論），族群學、城鄉學、藝術學，也有淺薄經驗。神學、哲學、經學、子學，具備常識。佛學是我解脫之信仰。由此體驗，我以為，河洛周易、八卦甲子，必當為基礎之基礎、根本之根本。

「治大國，若烹小鮮。」各個學科的內在結構有其共性，找尋共性之下的差異，才能更準確地識別出突破點。也是我未來工作的重點方向。而一般人，下能下得去，上卻上不來。

（庚子乙酉乙亥。諸行無常、諸漏皆苦、諸法無我、涅槃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