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橋論(一)

專才社會裡的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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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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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當我們玩桌遊,會有為數不少的一班人,會主張「可不可以玩一些不太需要動腦筋的遊戲?」;聽音樂,也會有為數不少的一班人,會很直接「Radiohead?沒聽過。不太懂聽,不曉得他們在唱甚麼。」但古怪的是,他們會說自己熱愛聽音樂,熱愛玩桌遊。

世界很大,可以想像地球表面為一個又一個又大又深的坑,每個坑都蘊含著有趣的寶藏等著大家去探索。一個人的一生,可能會跳進某些坑裡面,起初因為興趣,慢慢就發現自己是屬於那裡,頭愈裁就愈深,甚至挖掘到深處,會突然悟到一些智慧、了解世界運行的一些法則,也不一定。

如果我們以一至十來表達一個人對其中一項興趣深入的程度,很顯然的,極多人會在一至三的領域。這是很正常的,講行山,懂城門水塘的人遠比懂舂坎角的人多;講動漫,懂《進擊的巨人》的也會比懂《達爾文遊戲》的人多;講香港樂壇,懂柳應廷的也一定會比懂 Maniac 的多。

我不是說一個人某幾方面停留在一至三就是有問題。一至三的東西通常是最易入口,被包裝的,而且在公眾層面我們最先接觸,最容易跟朋友製造話題。這用處,我姑且叫它們「擁有社會性的功能」。

那麼當我們去分析究竟一個社會多元與否,我想其一,大概就是那個社會容不容許,或有沒有尊重其它人去分享他們在某些領域向四至十發掘的所得。再淺白一點,就是大家會不會放下自己,開放身段去學習,以及聆聽周遭的人的分享。我們常說一個人有「故事」,大概是他在某一方面尋找更深入的區間,或者做一些一至三的人不會做也不會懂的事,當中的領會與成長吧。

在香港,當我們玩桌遊,會有為數不少的一班人,會主張「可不可以玩一些不太需要動腦筋的遊戲?」;聽音樂,也會有為數不少的一班人,會很直接「Radiohead?沒聽過。不太懂聽,不曉得他們在唱甚麼。」但古怪的是,他們會說自己熱愛聽音樂,熱愛玩桌遊。我會覺得應該要分仔細一點,他們只喜歡聽「某類型的音樂」,只喜歡玩「某類型的桌遊」,那他們到達「熱愛」的程度了嗎?還不好說,頂多我會覺得在「聽音樂」來說,他們是一至三的人而已。(這不是掃諸純潔,我標準來看,喜歡聽某類型音樂,跟喜歡聽音樂,是兩樣完全不同的課題,不是只喜歡某類型音樂的就比喜歡聽很多種類的差。)

更可悲的是,當研究到進入四至十的領域時,就會開始想將這個坑介紹給更多人知道。情況就像是把一條橋,由一至三的起步點,架到去四或五,甚至更深入的地方,讓其它人也一同過渡過去。而很不幸,這原來是非常困難的。最直接的原因是,當一座高山你愈攀愈上,就會發現同行的人就愈少。快爬到山頂,舉目可能已剩下三四人,不知不覺你已經成為了小眾。整件事就變成小眾去說服大眾的情況,下場如何也不需要我怎樣說明。

是都市人的想像力不夠嗎?是日常生活很忙嗎?我想,這也是可能的原因。在香港來說,比較危險的,大概是社會對四至十的人失去尊重。這是一個蠻複雜的問題,我會認為是極端化的資本主義改變了人類好一部份的價值觀,再加上資源分配失衡,社會就會慢慢由多元走向單一

用音樂做例子,有些音樂家很用心做音樂,但可悲的是他們不是做 Pop music,也不喜歡做明星,結果,就算現在有人大聲反嗆「香港樂壇根本未死」,這班地下派別的,仍然繼續無人知曉。是他們的歌不好嗎?不是,我想多半是大眾聽的只是一至三就夠了,更直白的,「花在鑽研四至十的時間,太徒勞了。」把勞力轉化為金錢的比例太不平衡,那花時間把技術練得再好有甚麼用呢?香港鮮有人大力推廣 Death Metal,是否每天努力練習的樂手們又要再花時間把市場學、產品包裝都學起來呢?糊口已經難,更莫說是住,自自然然就被邊緣化了。

暫時寫到這裡,有機會會再講講我認為可以做些甚麼。有興趣歡迎討論一下。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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